几个林邑商人官话说得不错,不像那些西域番子说话那般,一直带着股子浓厚的骆驼骚味。
“国王陛下有令,若是王爷有所需要,定将倾尽全国之力,并无怨言。”
来扬州之前,几个林邑商人一直很好奇,一直在猜测这个能把自家很有一套的小国王整得五迷三道的少年,到底是什么样子。
听闻他以弱冠之龄便中了进士,是远近闻名的才子,几个商人便一直以为应该是头戴紫金冠,脚踩登云履的翩翩佳少年。
闻名不如见面,看着正坐在自己面前手里捧着羊棒骨啃着的少年,几个林邑商人觉着自家小国王经商和治理国家,确实很有一套。
就是这看人的眼光,约莫有些瞎。
“陛下还有一物,要小人务必亲自交给王爷手上。”
为首的那个商人从怀中取出一个沉香雕刻的小盒子,小盒子一见天光,满屋馨香,想来不是凡品。
“玉碧还真是客气,这么远还差人送东西来。”李重润嘴上客套着,却不像是贪恋这沉香盒子,反而是更好奇这盒子中的东西。
只不过最起码的礼节还是要有的,李重润招呼着这几人坐下:“几位不用客气,坐坐坐,来人,给几位客人上好酒。”
酒是好酒,用越窑的青瓷瓶子装了一小壶,被温水泡着,酒气缥缈间,竟然将满屋的清香给盖了下去。
这王爷不仅长得不行,还有些抠门,居然用这么小的杯子待客,虽然确实很香。
几个林邑商人腹诽着李重润,见那尊贵的小王爷遥遥地跟自己举了杯,几个林邑商人很是有些受宠若惊,张口就将那酒往嘴里倒去。
见那几个商人脸上迅速地蒙上一层红纱,李重润心里偷笑了起来,心说这谢大媳妇酿的酒委实不错,自己试验了几遍蒸出来,酒香和口感都是一等一的好酒。
就是这上头的速度确实快了些。
不管那几个商人还在感慨着好酒,李重润也懒得自己下场给自家的酒打广告。
最近工坊里人手严重不足,新到的那些个孤儿启蒙班还没上完,工坊里只有几个跟着自己来扬州的匠人,这酒的产能着实有限,单单是扬州一地的酒肆都不够发卖,还不着急去打开海外的路子。
李重润将那沉香的盒子仔细地研究了研究,发现是个鲁班锁。
好在这锁并不复杂,王荣喜欢玩这些东西,李重润见他拼装过,知道诀窍后几下就能打开。
盒子里面装的是个一个红豆做成的手串,还有一封薄薄的丝帛书写的信笺。
红豆被打磨得很光滑,几根红色的丝线绕了一缕头发,做成了一根穿心绳,还编了一个很是精巧的同心结。
红豆生南国,此物最相思。
将那手串带在手腕上,李重润仔细地看着那封丝帛所写的信笺。
信上倒是没太过露骨地写了许多思念之情,只不过用了些很是清淡的口吻回忆着当年在国子监的时光。
还说了些当年李重润吹牛侃大山时的谈资,言者无意,听者有心。玉碧倒是尽数记了下来,用在朝政上倒是非常有用。
只不过最近朝中政令推行阻力有些大了,几个老臣仗着几分老资格,有些听调不听宣的意思。
信笺的末尾,范玉碧还是略微地透露了一丝丝心意出来。
“念君三日,昨日今日明日。”
还有几滴斑斑的泪痕,只不过早已经干了,只有一些淡淡的牙黄色留下。
几个商人见李重润没了言语,不知道这位小王爷是有什么示下,一动也不敢动地等着。
“啊,等下怕你们酒醉了忘记。先安排一声,有些东西要你们带回去,我已经让人送去你们船上去了。等下这个盒子你还是这般拿回去,内里的东西可不准偷看。”
李重润笑得依旧灿烂,只是那几个商人感觉,这位小王爷笑意盈盈的眼神似乎并不是看向自己,而是看向了遥远的南方。
“来来来,我们不醉不归!”
几个商人不敢怠慢,频频举杯,酒桌上洋溢着一股子欢乐的气氛。
推杯换盏之际,几个商人陆续的不胜酒力,一脸潮红的倒了下去。
好在今日没用八仙桌,几人的案几下方都是铺得很厚实的蔺草席子,倒是可以倒头就睡。
李重润却只是脸色有些微红,见那几人倒了下去,冲门外喊了一句:“拿笔来!”
听到雅间里面的声响,公孙兰端着纸笔走了进来,只闻到一股子浓浓的酒味,只是平日酒量颇差的自家王爷居然喝倒了四个人,居然还只是一副微醺的样子。
“王爷无赖,偷奸耍滑。”
最近公孙兰和李重润熟识了许多,也逐渐摸清了自家小王爷的脾性,说话也就随便了许多。
发现李重润用二锅头灌倒了几人,自己却喝的是葡萄酿,公孙兰便出声嘲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