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久盈也不是第一次进府衙大牢了,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平淡,带着不容拒绝的严肃:“我一个人进去。”
“姑娘!”忍冬与平贵同时出声,想要劝她。
这幽幽透着几分火光的入口,仿佛凶兽张开大嘴,等待着猎物。姑娘多金尊玉贵的一个人儿,怎么能只身前往。
“留在这等我。”姜久盈说完,也不理身后三人的反应,抬腿没入大牢。
到底谁也没敢跟去,只得守在牢门口,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原地转圈。
董老六被关在最深的一间牢房,他百无聊赖,好整以暇地等着看此地官员的丑态。
非是他心理变态,一定要如何,他得了别人的命令,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至于三条人命是否无辜,呵呵,他不在乎。
这个世上无辜的人太多了,要怪,只能怪他们命不好,正如他的女儿一般,思及此,董老六眼中有厉色一闪而过。
牢里分不清时辰,但想来他也不用等太久了,灿灿,奈何桥边,等等为父,如果有来生,希望还能做你的父亲,如此足矣。
阵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董老六阴恻恻地笑,来了,也不知道这回,他们要如何对付他,希望不要是大刑伺候,那实在是太没有技术含量,太不值得期待了。
他望向来处,等着看姜文远气急败坏的脸。嘴上说着对他不住,但实际上,在董老六心里,他是怪怨着这位清正廉明的通判大人的。
刀不砍在自己身上,是不会感觉疼的。自己女儿被害的时候,他说什么来着?你节哀,且看开些?薛铭被捉拿归案,他捧上几乎全部身家,希望能让元凶首恶伏法时,他又说了什么?
现在,董老六很期待,期待姜文远反过来求他,他要把这些话,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可这脚步声为什么这么轻、这么密?
终于,一个纤细的人影渐渐从黑暗中显现出来,董老六在看清来人到底是谁时,瞪大了眼睛!
这个姑娘,他认识,是姜通判的女儿!
天知道当初他选择动手目标时,有多想要抓眼前这个姑娘,他想让姜通判也尝尝当初他失去独女的滋味,要不是因为一个女儿的分量及不上儿子,现下两人的处境会不会调换,也未可知。
“你怎么来了?”董老六语气不善,他讨厌一切超出预期的事,无法掌控、不在计划之内的任何意外,他现在都不想面对。
“董老爷认得我?”印象中他们并未见过面。姜久盈微微皱眉,这个人在看到自己的时候,只有惊讶,没有疑惑,开口亦没问自己是谁。
“姜姑娘,这种腌臜地方,不是你该来的。”
“我自有必须来的理由,想必董老爷也清楚,肯定会有人来找你。”
“左不过那几个糟老头子,却怎么也轮不到你一个小姑娘出面。怎么?通判大人觉得我不够格由他出面审一审?”
“家父没有看低董老爷的意思,这一点您应该明白。”姜久盈微微转头,扫过隔壁牢房阴影里生死不知的人形。那是二狗,除了胸口一起一伏,基本已经看不出是个活人了。
“那我还真要谢谢他了。”董老六不屑地撇撇嘴。
“严刑拷打连您属下的嘴都撬不开,又何况您呢,咱们不需多此一举。董老爷,此次小女前来,是来告诉你一个真相的。”
“哦?还有什么内幕是我不知道的?是薛家走了谁的路子,全副家产进了谁的口袋?还是当初我女儿是如何被薛铭杀害的具体细节?”董老六脸上还带着笑,但说出的话已经冰冷如刀!
到底是手上见过血的,他生起气来,气场很强,胆子小的恐怕已经被吓尿。
姜久盈连语气都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感觉不到董老六散发出来的如有实质的杀意。
切,吓唬谁呢?隔着个手臂粗的牢门,你能怎么着我?咬我啊?怕你才怪!
“不,小女是要告之董老爷,您真正的仇人,此时还逍遥法外,正准备参加秋闱呢。”姜久盈笑眯眯地说出来的,却是让董老六闻如炸雷的话。
什么意思?这小丫头片子莫不是在诈他?总不能薛铭并非凶手,他们根本就抓错了人吧?
“你什么意思?”董老六不动声色地问。
“字面上的意思。反正董老爷现下有空,不如听我讲讲故事,然后呢,如果你想知道故事的结局,以及相应的证据,那么就拿我哥的下落来换如何?”
董老六笑了:“呵呵,小丫头,你是个有本事的,知道攻心为上。”
“但是你也太小看我董某人了,就凭你几句话,想打乱我全部的计划?你还太嫩了点,回去吧,叫你老子来还差不多。”
“这点小事,不需家父出面了。反正董老爷此刻正闲暇,听听再说,如何?”
“嘴长在你身上。”
“那我们就从你离开安庆说起。”姜久盈朱唇轻启,娓娓道来。
“薛铭不死,你心有不甘,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