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奴役,世间之因果,当真莫测。”
顿了顿,他继续道:“陆兄,你陆家世代家主,皆因为伤了阴德而早亡,到你这一代,不再修习邪术,本可以长命百岁,奈何令郎多次入你梦中,已经损伤了你的阳气,若不加制止,怕是你活不了多久了。”
陆思远并无法力,甚至因为撞过邪的缘故,阳气衰弱连普通人都不如,再加上常年和鬼婴相伴,纵然鬼婴无意伤他,也慢慢损耗了他的阳气。
“陆兄,令郎因你而化成鬼物,虽是被人操纵,但到底害了许多性命,阴德有亏,日后无论是修行还是转世,恐怕都不会安稳。”
陆思远闭上眼睛,道:“仙长,你说得对,这一切都和我脱不了干系,你杀了我吧,我愿替他赎罪。”
这一刻,他反而异常平静,似乎早已等待多年。
然而李道玄并没有杀他,而是拍拍他的肩膀,洒然笑道:“若真想替他赎罪,就好好读书,科举为官,将来多做几件为国为民的好事,自然胜过白白一死。”
陆思远睁开眼睛,却发现李道玄已经消失不见。
“过了今夜,令郎就要和我一起离开了,去和他们道个别吧。”
李道玄的声音飘荡在他的耳间。
这对陆思远来说似乎很残酷,因为他能做这般逼真的美梦,全赖鬼婴的神通加持,鬼婴一走,以后他就算做梦,也只是浑浑噩噩,无法操控。
但李道玄清楚,若是再这样下去,陆思远的阳寿恐怕撑不过今年,这也是初见时,为何陆思远会那般精神萎靡、形消骨瘦的原因。
陆思远放下手中的书,向着妻子走去。
李氏抱着儿子,笑吟吟地望着他,道:“怎么了?是不是我们吵着你读书了?”
陆思远望着妻子的面容,眼睛微微湿润。
他摇摇头,道:“读书哪有陪你们重要?”
李氏心中欢喜,面上故作调侃道:“那可不行,小时候你可是答应过我的,将来要让我做那状元夫人,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说话不算话?”
陆思远怔怔地望着她,半晌后,他折下一朵桃花,插在她的鬓角。
“夫人教训的是,为夫知错了。”
他的声音无比柔和,仿佛生怕惊醒了这最后的美梦。
鬼婴眨了眨眼,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片刻后。
一家三口坐在桃树下,看残阳入海,朝霞漫天。
“夫君,你今日有些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突然对我这么好,怕不是看上了哪家姑娘,想要纳房小妾?”
“……”
“好呀,夫君你竟然沉默了!”
“是你冤枉我了。”
陆思远苦笑道。
“夫君,你若是中了状元,会不会像戏里说的那般,喜欢上大家闺秀,觉得我人老珠黄,配不上你?”
“我对天发誓,绝对不会,此生只娶李芸一人,白首不离!”
“哼,谅你也不敢!”
片刻后。
“夫君……”
“嗯?”
“没什么,就是叫一叫你。”
鬼婴发出愤怒的声音,好似一个吃醋的小老虎。
李氏笑着抱住他,道:“好啦好啦,娘亲当然不会忘了你。”
陆思远静静望着这一幕,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夕阳洒在三人的身上,美得仿佛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