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严寒。
而不同的地方,对严寒的定义又有着很大不同。
在周人看来,北地齐漠等州便是绝对的苦寒之地。
但若让北荒雪原的人来说,齐州的风雪却是如此的温柔。
就像是少女的发丝,拂在脸上有些酥痒,甚至让人熏然欲醉,沉浸其中不愿醒。
晦暗夜幕下。
马车车夫迎着扑面而来的风雪,满脸都是无比享受的感觉。
他取下绑在马鞍的酒袋,拔出塞子灌了一口,“果然还是南方风调雨顺,就算是风雪之夜,感觉都像是微风拂面,春雨绵绵。”
前方的战斗已经结束,车夫总算是放下心来。
不用再像刚才那般提心吊胆。
现在只需要安静等待。
就如同以前发生过不知道多少次的战斗,不知不觉间荒辰殿下就已经得胜归来。
兴致高昂的时候,还会随手给他赐下不菲的奖赏。
灵明长老褚檐没有回应车夫,只是沉默注视着黑暗风雪深处。
不久后,他计算一下时间,心中忽然升起些许疑惑。
“那几个前去接应的侍从,无论如何也该回来了。”
又耐住性子等了片刻,褚檐莫名感觉有些发冷,一丝说不出来的恐惧也涌上心头。
“他们就算是爬,也该背着殿下爬回来了。”
褚檐喃喃自语,再看被黑暗笼罩的前方,心中的恐惧仿佛生根发芽,正在迅速占据了整个心房。
在他眼中,前方的黑暗似乎活了过来。
里面仿佛隐藏着一头吞噬生命的妖魔。
不管是最开始前出探路的护卫,还是后面的荒辰殿下,乃至于刚刚去接应的侍从,都已经命丧妖魔口中,连骨带肉全部嚼碎吃掉,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世间关于妖魔的故事很多,但都是以讹传讹、道听途说而已,我最近心境不稳,妄念丛生,竟然还学会自己吓自己了。
荒辰可是阴极阳生境界的大宗师,而且还是受到北荒梵天卷顾,灵意环绕周身的宗师,就算是宁玄真来了,也不一定能在远离青麟山的地方取他性命。
更何况对面只是个装神弄鬼的元一道子,我实在是太过忧虑,失去了应有的透彻通明。”
褚檐深吸一口冰冷湿气,又缓缓呼出。
心绪也随之渐渐平复。
就在此时。
忽然黑暗如潮水般涌动。
由远及近慢慢流淌过来。
褚檐眨眨眼睛,一时间还有些接受不能。
啪嗒!
轻细脚步传入耳中。
和如水流淌涌动的黑暗一起,很快便已经来到近前。
啪嗒!
脚步声又近了一些。
虽然声音并不大,甚至可以说很轻。
但落在褚檐耳中却犹如雷鸣,震得他浑身上下都抑制不住剧烈颤抖。
此时此刻,他感觉自己仿佛是在做梦。
而且是一个无限循环的噩梦。
要将刚刚的恐怖经历,再从头到尾继续来上一遍。
但是。
褚檐左右环视,看了一眼。
但是,刚刚他们可是有十几个人,还有身为阳极大宗师的荒辰就在队伍之中。
现在呢,除了他之外,就只剩下了一个赶车的亲随,实力层次甚至还比不上他这个叛出教门的人。
终于,黑暗停止了变化。
就在十数步外凝固下来。
一道身影从中缓步而出。
那人包裹在一袭黑色长袍之内。
面孔尽数被兜帽完全遮挡,连眼睛都没有露在外面,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奇之处。
但褚檐的身体却瞬间绷紧。
冷汗刹那间浸湿后背。
再被呼啸的北风一吹,如坠冰窖般的透心冰凉。
在他的感知之中,眼前并不是一个人迈着略显僵硬的步伐在缓缓靠近。
而是一座巍峨大山矗立在前方。
还在一点点笼罩盖压过来。
这种感觉,甚至比初见荒辰时更加恐怖,让人心季到无法正常呼吸。
毫无征兆的,噗通一声轻响。
荒辰的车夫七窍流血,捂住胸口倒了下去。
软软躺在冷硬的地面,四肢抽搐几下便一动不动。
褚檐面色惨澹,犹在苦苦支撑。
他不想死,因此只要有一丝可以活下去的希望,都必须要紧紧抓住,毫不放手。
寒风掠过荒野,大雪随之起舞。
一片有些泛黄的枯叶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