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默默思索。
周围青雾缓缓涌动,似乎带着一种懒洋洋的感觉。
终于,宁玄真停止了讲述,开始慢慢喝着茶水。
卫韬便在此时抬起头来,“道主,青麟山底的东西,它是活的吗?”
“不是活的,却又不是纯粹的死物,至于它到底是什么模样,什么状态,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明白。”
宁玄真将最后一杯酒水喝完,转头朝着铜门看了一眼,“或许等我完全突破现有层次,真正领悟到何为法的境界后,才有可能去到地下通道的尽头看上一眼。”
“法的境界,言出法随的法?”
“确实是言出法随的法字,不过却并不是言出法随的意思。”
宁玄真抬起头来,看向月明星稀的天空,“当今世上,我所知道的阳极大宗师,如果说谁最有可能步入到了这一境界,北荒金帐之主算一个,玄武道齐道主是另一个。
还有深居大内四象殿不出的洪老宗师,躲在往生之地的青莲法王,不过他们两人一个年老体衰,一个曾经受过重伤,到底是不是迈出了这一步犹未可知。”
卫韬心中一动,“百年前的武帝呢,他又是处在怎样的一个高度?”
“武帝平定南疆、踏破金帐,只凭这两件事,老夫便看不清他所在的高度。”
宁玄真摇了摇头,“这种几百年都不世出的人物,最终却落得个发疯而死的结局,当真是让人喟然叹息。”
卫韬开始收拾残局,感受着周围平缓宁静的青雾,问出最后一个问题,“神意,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神意啊……”
宁玄真反问一句,“这么说,你也感知到由北向南而来的那道神意了?”
卫韬也没有什么隐瞒,便将冰泉山福地内的湛蓝冰莲详细描述一遍,只是将结局换成了冰莲破碎而已。
然后在这一基础上,自然而然便引到了玄冰海神意上面。
宁玄真抚着颌下长须,斟酌着缓缓开口,“这里面有些复杂,我知道的也仅仅是一鳞半爪罢了。
不过简单粗暴点说,你可以将神意看作是比灵意更高一个层次的东西,所谓灵而明之,神而圣之,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灵而明之,神而圣之。”
卫韬仔细品味这句话的意思,许久都没有言语。
又听宁玄真接着说道,“你不要误解了圣这个字的意思,或许并非是圣洁,而是普通生灵难以触及的一个高度描述。”
卫韬看向地底通道,“山门地气源头,似乎吞噬了一点神意。”
“是啊,这也是我必须在此闭关静修,还要忍受更大痛苦的原因。”
宁玄真笑了一下,表情却显得有些苦涩扭曲,“这种没有意识的混乱东西,虽然不过凭借仅存的本能行事,便已经足以让我承受巨大压力,若是意志稍微不坚定就很难熬得下去。”
…………
………………
黑夜过去,日出天明。
青阳院练功房中,卫韬盘膝端坐不动。
身前摆着一部摊开的古旧卷册。
这是牧舫专程从张制卿那里要来的那本书。
他逐字仔细辨认过去,却始终无法回忆起当时所见到的字体。
灵明宝玉就放在手边,只是无论他动用什么手段,都再也无法看到裂隙内的那根鸟毛,更不要说重新经历当时的一切。
“难道说必须要到灵明山上,才能更加清晰感悟到宝玉中隐含的玄念真意?”
卫韬眉头皱起,再次翻开了那部卷了边的书册。
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其中一行毫不相干的内容引起了他的注意。
秦中天阴,有时有声,声如车鸣,十首凶咎。
他心中忽然一动,勐地眯起眼睛。
“灵明九变,对应九首,若是九变归一,岂不是第十首生?”
“声如车鸣,第一个字又是鬼,那么第二个字便有可能是车。”
“鬼车!?”
“月黑荒村,凄风惨雨,磷火星星,鬼鸟嘻嘻,颉颃而过,统名鬼车。”
这两个字一经出口,卫韬意识之中仿佛有一道光芒闪过,陡然驱散迷雾,照亮了大片被黑暗掩盖的秘密。
灵明九变的功法要义悄然闪现眼前,手中灵明宝玉毫无征兆有些发烫。
他低下头去,便再次透过那道能够遮蔽视线感知的裂隙,看到了在其中悬停不动的翎羽。
横亘在心中的知见障一旦破除,所有一切都变得顺遂通畅起来。
就算还有其他的阻碍,在状态栏显化虚空之后,就再没有存在的余地,将要被一路平推过去。
轰!
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