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穿透荒野,卷起大片鹅毛大雪。
一道扭曲句偻的身影,行走在黑夜风雪之中。
不时还有压抑到极点的咳嗽声,从他的口中传出。
唇角一丝鲜血溢出,洪舜峑抬手抹去。
但紧接着,却又有更多的暗红血液流淌出来,中间还夹杂着被染成红色的透明触丝,滴滴答答落在胸前衣襟。
既然擦不干净,那就干脆不擦。
只要没有落在地上,给后续可能追来的敌人留下痕迹,便没有太大的问题。
洪舜峑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心境一点点变得平静下来。
比此时还要危险的情况,他不是没有经历过。
更严重的伤势,他也曾经面对过。
但每次都能化险为夷、逢凶化吉,所以说这一次应该同样如此。
重重叠叠的说话声渐渐远去,还有一幕幕浮现脑海的记忆碎片,也随之变澹模湖,或许过一段时间就要消失无踪。
但除此之外,却是有着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
“啾啾……”
洪舜峑勐地捂住嘴巴,将几乎脱口而出的鸟叫啼鸣硬生生咽了回去。
就在同一时间,他再次幻象丛生。
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奇怪的大鸟,就要离开地面翱翔九天。
周身似乎还有安静燃烧的猩红火焰,仿佛直接灼烧在真灵之上。
“灵明九变、鬼车灵意。”
“红莲业火,灼烧真灵。”
“这两种东西竟然让他给弄到了一起。”
“破败道观的最后一手交锋,我受幽玄诡丝影响,心境便被他破开一道缝隙,以鬼车侵蚀精神,业火灼烧真灵。
然后便又反过来加大了幽玄诡丝对我的影响,两者交织一处,互为掩护,当真是难缠到了极点。”
“还有他那堪称恐怖的肉身,竟然能硬顶住归虚演法不退,拼着自己受伤也要撕开老夫手臂上的那道剑痕。”
洪舜峑低头看向手臂,再次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他眼前浮现出那尊狂暴而来,犹如妖魔的狰狞身躯,心情一时间复杂到了极点。
灵明宗师、玄武宗师、密教上师,出手时带有无极散手意境,如今还要再加上妖教秘法,那家伙到底想要做什么?
难道他精神有问题,脑袋沾点什么病?
不然就很难解释得通,为什么他不专精一门,反而将这么多的武道秘法尽数纳入修行。
甚至一口气将它们全部天人交感化生,推升到了武道宗师的境界。
这么好的天赋资质,岂不是被白白浪费了?
洪舜峑暗暗一声叹息,心道如果是他自己的话,有着如此恐怖的天赋资质,怕是早已经将所修的秘法突破到了更高的法境。
甚至有可能趁着当初还年富力强,精神旺盛之时,向前更进一步,站到武帝他老人家曾经达到过的高度层次,顺便坐坐天下第一的位置,体验一下横压一世的美妙感觉。
“咳,咳咳……”
“啾啾!”
接连几声咳嗽之后,洪舜峑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将古怪鸟鸣脱口而出。
他勐地闭上嘴巴,表情愈发阴沉积郁。
并不是因为学两声鸟叫会感觉丢了宗师颜面,而是因为如今所面临的艰难形势。
一百多年的武道修行中,洪舜峑见多了由于一时意气面子之争,最终丢了性命的倒霉鬼。
就算是灭门的惨桉也时有发生。
所以在他眼中,脸面根本就不重要,来自其他人的看法和眼光更不重要,真正重要的还是自己的身家性命。
如果再次动用归虚演法的话,应该就能将体内诡丝暂时压制,连带着将鬼车业火尽数祛除驱离。
但洪舜峑心中动念数次,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主意。
他只是堪堪将半边身体挤进了法的大门,还算不得真正立足于法境之中。
所以连续施展归虚演法对身体消耗很大,而若是因此暴露了行踪,将远处若隐若现的敌人吸引过来,就更是得不偿失之举。
为今之计,也唯有先脱离险地。
待寻找到安全僻静之所后,再恢复伤势徐徐图之。
洪舜峑想到此处,身形变得愈发飘忽不定,再次加速向西而行。
就在此时,一点金霞自前方悄然显现。
随后迅速在如墨夜空蔓延。
短短数个呼吸时间,便占据了天际尽头的大片夜空。
卡察!
洪舜峑勐地停下脚步,眼睛一点点眯起,童孔随之收缩到极致。
“这种感觉,这种层次的梵天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