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这是牢房的味道。
小的时候跟娘亲来绛城找罗偃,她曾经有幸住过一次牢房,从那天起那个味道就时常出现在她的噩梦之中。
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闻一次,却没想到竟然从嬴无忌的身上又闻到了一次。
嬴无忌在牢房里住得不久,所以味道很澹,但却足够熏得她流很多眼泪了。
她从未像此刻那么贪恋嬴无忌的怀抱,但在这个怀抱里,她好像明白了嬴无忌的心意。
所有人都是迫不得已的。
包括嬴无忌。
哪怕聪慧如他,也会随时陷入凶桉之中。
他需要一桩婚事,去给他一个庇护,让他慢慢拥有自保的力量。
这个庇护,自己给不了。
花朝是个极为聪明的女人,不可能看不懂嬴无忌看她时的目光,所以嬴无忌对她说要成婚的时候,她心理有过怨怼,即便她知道,嬴无忌这个选择不管是对他,还是对自己,都是对的。
现在她明白了,他只不过是理性到极致的人。
但……
她抬起了头:“在闯入鹿房之前,你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么?”
嬴无忌咧了咧嘴:“大概知道吧!瞅见姬肃那个狗东西的时候,就猜出来了。”
花朝有些急切:“那你那个时候想到对策了么?”
嬴无忌摊手道:“我又不是神,哪能那么快就想到对策?”
“那你就没想过后果?”
“指定想过啊!”
“那你还……”
“一想到你要受欺负,我就恨不得赶紧帮他们全杀了!”
“你这次可真不理智。”
“你都要受欺负了,我还怎么理智啊?”
“……”
花朝微微移开目光,忽然感觉以前自己憧憬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好像并不是非要不可,反倒是这种放下所有理性的守护,才更加让她沉迷。
很多事情她不懂,但她没打算问。
只知道如果嬴无忌能一直这么对自己,就算自己一辈子都不嫁人,那又如何?
她轻轻捶了捶嬴无忌的肩膀:“快把外衣脱了吧,我给你敷药,留疤就不好了。”
“嗯!”
嬴无忌呲牙咧嘴地把外衣脱掉,乖乖地躺在床上。
这次若不是非攻剑法,他可能早就被捅成筛子了。
非攻剑法不愧是天下少有的防守剑法,面对十几个实力略高于自己的高手,居然都能防下来,而且对真气的消耗还不是特别严重。
转守为攻才几息的时间,就直接受了这么重的伤。
这一战,让嬴无忌无比蛋疼。
让他无比渴望实力,偏偏胎蜕境是个厚积薄发的过程,尤其是对他来说,憋得越久就喷得越多。
问:在修为提升幅度有限的条件下,如何才能提升战力?
答:碰瓷!挖矿!
这次能反杀,完全是靠地煞七十二术的隐形,没有它隐藏气息和攻势,自己的烈火掌法根本就拍不到那些人身上。
以后,必然要狠狠地碰,狠狠地挖。
至于这个桉件本身,他不太清楚外面的情况,不过既然自己已经从牢里出来了,姬肃这个狗东西应该已经遭重了。
这波他主动置身于险境,第一想法的确是为了花朝。
杀掉十几个侍卫以后,还是选择了强杀魏腾,同样有一部分是花朝的原因。
但更大的一部分,就是彻底把姬肃给揪出来。
高端的阴谋,只需要最朴素的破解方式。
即便他一开始不知道姬肃究竟捣了什么样的鬼,但既然他搞事情了,那就一定会有各种动机,自己只要拿出一个看似无可辩驳的证据,让飞鱼卫顺着查,就把这里面的脏东西全部揪出来。
他不知道姬肃后面有没有大boss,但只要有,姬肃这个狗东西就很难让他独善其身。
所以他当时,明明能够止戈,拖到外面的人闯进来。
却还是选择了把魏腾一干人等全部杀完。
诚然,如果只是这样,即使能保住自己的安全,也不能完全为自己脱罪。
想要完全脱罪,还是得看太子一脉如何操作。
如果这点忙他们都不愿意帮,那只能说这联姻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若真这样,他宁愿回去跟嬴无缺争个你死我活,也不想留在黎国王室当上门女婿。
先清算这些蝇营狗苟的东西。
再等一个爱的终决选。
……
这一天,好像过得很快,又好像过得很慢。
赵契简直度日如年,他跟那个会摄魂之术的门客,一整天都呆在府上,等着韩赭找上门来。
但是韩赭,明显没有找他的意思。
摄魂之术,尤其是对韩歇这种核心成员搞摄魂之术,一不小心就会挖出大半韩家的秘密,韩赭怎么可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