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弄死他,这一国公子的身份也怕是要没了。
若真触怒了赵暨的逆鳞,流放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种情况!
只能保全自己了。
赵暨眯了眯眼:“当真?”
赵契赶紧说道:“当然当真!儿臣何时欺瞒过父王?”
“倒也是!”
赵暨忽然笑了笑,语气也变得温和了许多:“那你站起来吧!”
“啊?”
赵契愣了一下,这态度怎么转变得那么快?这么轻易就原谅我了么?
他想不明白,只能站起来。
赵暨上下打量着他:“孤再问你一遍,魏韩两家是不是歹人?”
“是!”
赵契回答得斩钉截铁。
赵暨又问道:“若长平侯提出徙民,是不是存在僭越之心?”
“肯定存在!”
赵契还未渡劫成功,怎么敢否认。
但他心中感觉有些不妙,感觉自己好像掉入了圈套。
赵暨笑了,笑得让赵契不寒而栗。
他看着赵契怀里的册子:“册子在你手中,那明日大朝会,知道如何弹劾魏韩两家了吧?”
赵契:“……”
赵暨继续说道:“若长平侯敢大言不惭,那你知道应不应该弹劾长平侯了吧?”
赵契:“……”
他感觉自己身上的血液一滴一滴地失去了温度。
在这冬夜里,哪怕有真气护体,他也忍不住开始手脚冰凉。
他费尽心机,就是为了经营与宗室和魏韩两家的关系。
如果明天真按赵暨说的做,那……
天塌了!
赵契脸色苍白,嘴唇翕动,准备反驳:“父王……”
赵暨挥手打断:“方才你说的话,孤可还都记着,你可还记得欺君罔上是什么罪名?”
赵契:“……”
赵暨摆了摆手:“下去歇着吧,明日大朝会好好表现,表现得好了,你还是大黎公子。表现不好……孤也不忍心亲手弑子,但欺君罔上之罪又不可轻免,你还是去别国混日子吧!”
赵契崩溃了,想要站起身,却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面容呆滞,两眼无神。
整个人就像傻了一般。
赵暨嫌恶地看他了一眼,冲李公公招了招手:“小李子,送他回去!”
“是!”
等李公公搀走赵契之后,重黎殿安静了不少。
一众公主虽然违背苛责过,现在这情况也不敢说话了,只能小心翼翼看着赵暨。
赵暨端坐着,胡须却在微微颤抖。
他是真的快被气笑了,这蠢货真是自己的儿子?
过了一会儿,他才看向嬴无忌:“说说吧,你觉得赵郢这老匹夫,为什么要跟这蠢货走这么近?”
嬴无忌嘬着牙花子,感觉相当蛋疼。
如果以前,他还会觉得赵郢这是想借赵契为宗室谋求利益,刚好与赵契后面的势力利益相合,所以才跟赵契有所纠缠。
但现在……
赵郢之大逆不道,已经远远不能用“宗室利益”概括了。
嬴无忌想了想,试探地问道:“这老匹夫,该不会想借着赵契,把太子殿下扳下去吧?”
赵暨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反对,神色之中杀气肆意。
嬴无忌咧了咧嘴:“这老匹夫属实在做梦了,父王您还在呢,他凭什么动这个念头?不过这次也好,赵契这坨烂泥是真的扶不上墙,过了明天,他应该就放弃这个想法了!”
赵暨神色有些阴沉,孤确实还没死,但……
宗室与王室伴生数百年,赵郢又是宗室中资历最老的人,说不定还真能从自己身体看出一丝猫腻。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幸亏赵契够蠢,明日过后,孤倒是要看看,以长平侯的气量,究竟还会不会把注押在赵契身上!
只是现在……
赵暨揉了揉眉心,他现在是真的有种举世皆敌的味道。
宗室里面也分派系,这次北征过后,自己对宗室的掌控力肯定会再上一个台阶。
只是赵郢这一支威望不低,而且极其顽固。
实在让人头疼。
原本他还想着这次徙民,能从赵氏调一部分人,但看现在,如果真把人调过去,赵郢这老匹夫肯定会拼了命把自己的权力渗透进新地。
所以,魏韩两土迁徙过去的百姓,必须占大多数。
至少也要八成!
十万户的八成,就是八万户。
即使只有八万户,恐怕也要经过各种见血不见血的争斗。
赵暨不怕争斗。
甚至觉得自己八成能在争斗中胜出。
可这么多事情都撞到了大年夜。
还是让他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
不过也正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