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作罢。
罗偃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唤了一声自己的女儿。
花朝连忙应声:“父亲!”
相处几天。
这声父亲已经不像之前那般生涩。
只是父女俩依旧有种若有若无的疏离感。
罗偃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也自认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所以他没把这疏离感怪在花朝头上。
他为人古板,说不出年轻人喜欢听的话,女儿从小未在身旁,所以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这些天相处下来,其实父女两个话并不多。
但有戏曲看。
气氛倒也不算冷场。
罗偃轻轻抚了抚放在膝上的戏本,轻轻叹了一声:“你娘若是知道她的心血在你手上发扬光大,想必定然十分欣慰。你能遇到无忌,是你的福气,但你俩的缘分,却差点被我这个当爹的毁掉。”
花朝沉默了一会儿。
其实她现在想起来,心中都有些酸楚。
抿了抿嘴,她轻声问道:“父亲!我还是想问一下,你对我娘亲,还有魏氏夫人都是何种感情?你当真爱我娘亲么?”
罗偃抿了抿干裂的嘴唇:“丹青画出的婉秋,你觉得如何?”
“这……”
花朝思索了片刻,认真道:“她是一个很单纯,却识大体的女子。”
罗偃笑了笑:“这边是你娘在爹心中的样子啊!”
花朝忍不住问道:“那魏氏夫人呢?你对她可有对娘一样的感情?”
罗偃沉默了片刻:“我对你娘的感情只有一份,但我同样把清玉当做妻子……”
他挠了挠头发稀疏的脑袋。
显得有些懊恼。
但想了一会儿,好像知道怎么表述了:“花朝!为父问你,何为夫妻?”
花朝抿了抿嘴,试探道:“两情相悦,便是夫妻?”
“不!”
罗偃摇头:“要彼此了解对方的信念,并且愿以一生一以贯之,才能称得上夫妻。”
花朝有些恍忽。
忽然想到那滴心头血给自己带来的记忆片段。
娘亲把父亲当做英雄,并且愿为了他的信念,主动选择离开,这算作夫妻。
魏清玉同样愿以为了他的信念,帮他从魏家大把争取利益,同样也算作夫妻。
那她们的信念呢?
花朝低头看了一眼,发现罗偃正在摩挲着娘亲留下的戏本,又想起了自己娘俩颇为顺利的卖唱人生。
不知为何。
又想到了跟嬴无忌在书房彻夜讨论戏本的场景。
他明明有很多事可以做。
也明明不用太过重视自己。
但他还是那么做了。
这个信念。
无忌做到了。
反观自己呢?
她想到了那个蛊娘的话,蛊娘说她就是一个普通到庸俗的女子,根本不配跟赵宁比。
就算嬴无忌帮忙解了魔种,也会跟自己渐行渐远。
虽然嬴无忌没有这么做。
但她还是感觉到了。
若自己对他的信念丝毫不顾,如何才配当做一个合格的妻子?
连一个合格的妻子都不愿意当,又凭什么要求一生一世一双人?
花朝握了握手心的丹青妙笔,神色有些挣扎。
但最后,一切挣扎烟消云散,她笑着仰起了脸:“多谢父亲教导!”
罗偃笑了笑:“这天下从未太平,说起来也是我害了你。”
“不!”
花朝的笑容中带着一丝释怀:“父亲从未害我!”
罗偃从怀中取出一支玉钗:“若是可以的话,等我死后,将我和这册戏文与这支玉钗一同埋葬。”
玉钗上。
刻着一个“玉”字。
花朝重重点头:“女儿知道了!”
罗偃摆了摆手,笑道:“你先出去透透气吧,有老友过来看我了。”
“嗯!”
花朝站起身,朝牢外走去。
刚好与进来的魏桓擦肩而过。
魏桓走到罗偃对面,转头望了一眼花朝的背影,啧啧感叹:“她与你发妻长得可真像!”
说这话的时候。
他有些阴阳怪气的。
不过看到罗偃一手抱着戏本,一手攥着玉钗,神色不由缓和了些。
在罗偃对面坐下,斟了两杯清酒,把其中一杯推倒了罗偃面前:“妹夫!喝一个?”
“干!”
罗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