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那一天,宫里会举行盛大的朝会,所以官员们还是要上班的。那天也是朱厚照最无聊的时候,从早到晚都是各种各样的礼节要注意。
在这之后会有五天的假期。
这假期确实不多,因为朱元璋对这些官员群体可算不上好。
在大名府,身负旨意的王越没敢在家久留,过了个大年初一便北上进京。冬天的路冰一化就不好走了,紧赶慢赶抵达京师的时候,京城里的人都准备着过元宵了。
城门外的一辆马车里,王芷掀开了蓝色的帘子,她新年十五岁,但记忆里一点儿关于京师的记忆也没有,这是第一眼。
“是座雄城。”
姑娘的眼睛月牙弯儿,脸蛋儿透着红色,发丝随风飘动。
不过王越则沉默许多,
对他来说,此刻算是真正的物是人非了。
“进城!”
于是直往宫门而去。
他这一次能起复,很大程度上是太子的功劳,
对于王越来说,李广既然已经不在,那么在宫里重新找个靠山也是头等大事,而太子显然就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论受皇帝的宠爱,李广哪里能和太子相比。
但边军之将和储君关系过从甚密的话,是官场之中比较忌讳的。
不过在本朝,皇帝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本人就比大臣们更给太子面子。
“臣王越,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
东宫,
刘瑾和太子禀告说:“殿下,王越已经入宫了。”
“这么快就到了京师,他也算是着急的了。”
“殿下为了他出了大力气,想来王大人也是攒着劲想要立下新功,这样才能不负朝廷和殿下的厚恩。因而自然不敢拖延入京的时间。”
“那么冷的天,叫一个老人这样赶路也算难为他了。他是一个人来的吗?”
“似乎不是。东厂那边的番子来报。王越还带了家眷。有两个孙子和一个孙女。”刘瑾见殿下听不明白就解释说:“估摸着是想要到国子监入学。”
喔,朱厚照听明白了。王鏊当年就跟随父亲到国子监读过书。
“那个孙女也是?”
“孙女的话……”刘瑾心里小慌了一下,但还是老实说了,“殿下恕罪。奴婢这就叫人去查探清楚。”
“不必了。”朱厚照挥挥手,他不会监视臣子到这个地步,且王越都这个岁数了。
这个时候,
王越正在乾清宫见驾,大抵就是他说些感谢皇恩的话,皇帝也做些勉励。老将军本来还在犹豫一会儿要不要就这么明晃晃的去趟东宫,
没想到弘治皇帝直接说:“王将军一路赶来虽然辛苦,但先不急着回去休息。退下之后再去东宫见见朕的太子吧。”
这话令王越有些惊讶,所以他也抬头看了一眼皇帝的表情。
就发现御座上的人‘嘴脸’多少有些得意骄傲。仿佛是有个好东西,等不及要示人。
“这次爱卿能够顺利起复,多亏了太子。太子与朕乃是一体,今日你来的不巧他不在,但你也是他的臣子,应当去见一见。”
王越远离宫廷日久,
没想到皇帝和太子已经俨然化身成同一个政治符号了。
“微臣,领旨。”
弘治皇帝是这样的,他从未想过限制太子的权力,甚至还在努力的想办法替太子展示威严。对他来说这样他不担心,他比较担心的是自己没能为大明留下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王越到东宫的时候,
发现一个贵气的、小模小样的公子样人正在书案前认真的练字,
这让他脑海中也出现那封信的画面,想着那字:是要练练。
王越是个武将,但实际是进士出身,文人玩的那一套他也都会。
“臣王越,参加殿下!”
朱厚照没有玩倒履相迎的那一套,
一来王越能起复多亏了他,可以说为了他自己也担了干系,这恩施得已经够重了,就差把脑袋和他绑在一起了。所以也没必要把自己的位置摆得特别的低,像是在求人一样。
说到底能办成事,也不是礼贤下士’这一招就够了的。
二来王越毕竟干过嫌弃‘功劳赏赐’太薄的事,这于臣子之礼不合。某种程度上算是悍将,所以姿态太低反而是助长他的气焰。最后就是自己这个太子的威势在他那里也不够。
于是他就只是坐着,静静看着王越把礼施完。
“平身吧。”
两人互相对望了一眼。
朱厚照惊讶于老人,虽老但面相上还留存的英气。
王越则惊讶于太子那与年纪不相称的稳重。心里也都是旁人关于这个太子的评价……自然不敢怠慢,
“微臣叩谢殿下厚恩!若非殿下器重、信任,何来臣之今日?”
朱厚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