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内阁首揆就可以向群臣交差,不是他没和父皇争取,是争取了,但父皇没有给他答桉,也是父皇一定他要这么处置。”
弘治霍然而起,“这么说,朕还是上了当?”
“这倒也不是上当。换谁在那个位置,都要这么问。于父皇也没什么影响。因为父皇是天子,天子命令大臣,天经地义。”
这许多的事说起来复杂,可最终无非四个字:趋利避害。
朱厚照把皇帝拉过来坐下,笑意盈盈的说:“现在,咱们父子就看内阁怎么处置,天下有许多事,不上称没有二两重,上了称,一千斤也挡不住。像是这样的罪名,轻轻处置了则内阁有失公允,重重处置了,则儿臣的人,往后谁也不敢再动。”
唯一的,就是不知道山东如何,可不要被那帮人搅坏了形势。
李东阳回去后一直沉默不语,谢迁也是,
他们都不太敢说话,
因为脾气本就坏的刘健现在是怒火满胸。
“……刘阁老,谢阁老,此事都是因着我,给二位添了这样的大麻烦。”
现在怎么办?
刘健这么多年于许多事都不发表意见,其实他心中所想也是要把田给分到位,但是多年为官,自然知道这件事不容易。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把边关的军屯也给丈量清楚,那些腐烂的根最好全都挖出来晒一晒。
读圣贤书,所为何事?辅君安民而已。
如今桩桩件件的事,他瞧的很清楚,
譬如当今太子那是怎样的人?绝对的一心为民。
当初他与吴宽联合想要改掉太子的教育方案,本质上是要好好教育这颗幼苗,将来国家的希望还要在他的身上。
可今天眼见李东阳都闹不到好处,他的心思也一点点发生变化。
便是似太子这样的英断之主,绝对不是当今圣上那般可以强压的。可现在太多的官员包括他自己都有这个习惯,以为弘治十一年还和前十年一样,那真是大错特错了。
另外,他是内阁首揆,做官已经到头了,他现在要为陛下、为百姓、为大明的江山社稷负责。再说句求名的话,他也要考虑自己的历史地位问题。
或者说,哪一任首辅没有想过呢?
谁也不想自己成为那个‘万岁阁老’吧?
但细想起来,太子倒是比他有勇气,那些杀人的决定太子敢做,此类不称职的言官太子敢抓,所有的风头、所有的焦点以及所有的矛盾都在太子身上,
他这个内阁首揆,哪怕行事激烈点,也是宫里的意思。
除非起兵造反,否则谁又能拿太子有办法?
那么如果他不激烈呢?自然不会有什么大错,可一来太子必然对他印象一般,将来改朝换代,他的首揆至多也就能当到那个时候,甚至太子再成长几年,干脆就说服陛下把他换掉也有可能。二来,他自己心中亦有安邦兴国的理想,自然不耻于浑浑噩噩度日。
刘健忽然发现自己有了一个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微妙契机,
于理想而言,他可以尽力施展所学,
于个人而言,也可以获得太子的另眼相看,延长政治生命。
国朝百十年来,哪一位首辅可以像他一样?
此外,他也觉得不必和太子走的太近,首先太子是个对事不对人的主,于国有利,他都乐见。其次,近了于他自身反倒不美,他是皇帝的首揆,不是太子的首揆。
嘿,
这世道,当真玄妙。
“……宾之、于乔,咱们把事情理一理。陛下动了火,咱们这些做臣子的总要把事情做的更好看些,才能不负圣恩。我稍稍一想,眼下最为重要的无非两件事,一便是钱桂等御史如何处置。二便是山东等地的分田之事。两件事一样的重要,不可顾此失彼。”
李东阳虽然今日搞得很狼狈,心里难受,但这个年头可不流行被领导批评了就摆烂这种事情,他要是敢躺下,就可能永远躺下。所以该干活儿还是要干活。
“所谓纲举目张,先易后难。”刘健先把山东的一沓奏疏给拿了过来,商议着说:“陛下于分田之事的旨意已经很明确,一定要为穷苦百姓谋一个立身之所,这是圣旨,也是……也是东宫的意思。更是咱们为官之本心所在,这一点不可不察。因而我以为,对那些还未将田分到位的,要急递申斥,催促他们加快进度,对于弄虚作假的要革职查办……这时候也别说是谁的学生、谁的亲戚了,闹到殿下那里,谁能落着好?”
这话去年讲,可能大家都不在意。
今年再讲则不一样。
不论是李东阳和谢迁都不会有怀疑,
那个小妖孽,谁有本事得罪谁去吧。
“我同意刘阁老的意见。”谢迁即便心里有些疑虑,比如说会不会太急躁了这种,但在这个时候也不会说了,皇帝、太子、首揆都统一了,你还说个什么?
“那么咱们辛苦点,便依此办理。至于钱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