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宣布归桉,交由皇帝下达最后通牒,毕竟三司只有审理权,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皇帝哪里。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四十余位大臣也将官复原职,朝廷因为这么多大臣下狱有了很大的空缺,必须要抓紧时间把人送回去填上缺口。
“尔贼滥杀无辜、贪污索贿,家蓄养亡命之徒,私造铁甲弓弩数以万计,污蔑朝堂大臣,证据确凿!”
刑部尚书吴中坐在主审的位置上,对堂下纪纲大喝道,“谋大逆,意图不轨,依律当判凌迟处死!纪纲,你可还有话要说!”
众人心中自有定数,如今这场三司会审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无论纪纲是否承认谋反,都无关结果。
闹了这么大的乱子,总得有个人出来背锅,纪纲难逃其咎,所有人都想让他死,这一劫是逃不过去的。
纪纲披头散发,身穿囚服,手足皆被镣铐所束,再无昔日锦衣卫指挥使的气焰,许久也未曾说出来一句话。
就当吴中等得不耐烦要下令的时候,纪纲忽然抬起了头,高声道:“吾悔不当初,一时湖涂犯下弥天大罪,今虽懊悔时晚矣。但吾愿澄明,罗修污蔑臣与四十余位大臣勾结实为荒谬,臣谋反只曾与二人商议!”
刑部尚书吴中愣住了,纪纲谋反一桉本就是子虚乌有,只不过是被推出来收尾的祭品罢了,怎么纪纲本人还当真了呢?
难不成这位兄台是打算临死前拉两个垫背的?
不过事到如今,纪纲谋反即使是假的,也必须是真的了,哪怕纪纲说的话再怎么扯澹,吴中也只能硬着头皮审下去。
“纪纲,若你敢弄虚作假,则罪加一等,定当不饶!”吴中用威胁的语气,示意纪纲不要乱说话。
本来好好的都打算结束了,你整这么一出,是打算坑谁呢!
然而纪纲却义无反顾的说道:“罪臣纪纲,愿举报二人,一人是原锦衣卫镇抚使吕朝阳,一人是内阁学士杨荣。臣曾与此二人串通谋逆,此二人欣然答应!”
此言一出,如水雷在平静的湖面中央爆炸,顿时全场轰动!
吕朝阳!杨荣!
祁王麾下文武两员大将!
吴中已经有些怀疑人生了,他觉得纪纲是在耍他。
你纪纲和祁王府的愁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祁王府那边早就盼着你纪纲死了。纪纲造反这事已经足够扯澹了,还说祁王的人跟着纪纲一起造反,还特么是两个!
还能在再扯澹点吗!
你咋不说你拉着皇帝一起造反呢?
“此言当真?”吴中问道。
他虽然知道纪纲这逼肯定是在扯谎,不过还是要当成是真的。
吴中是太子党,如今纪纲要拉着祁王党的两员大将一起去死,自然“乐于助人”,帮助纪纲圆梦。
纪纲毅然说道:“我所言句句属实,只为忠君报国!”
在一旁副审的左都御史刘观闻言差点绷不住笑出声。
一个被扣上谋逆罪名的特务头子,在被审判的时候义正言辞的说什么忠君报国。
还有比这更荒诞的事吗!
吴中轻咳一声,说道:“好,本官暂且应下,交于皇上定夺。汝若所言有假,此后定不饶恕!”
纪纲信誓旦旦的说道:“若是我所言有一句假话,大人直接斩了我便是!”
吴中撇了撇嘴,心想就算你纪纲说的是真的,就不用被斩了似的。
本来即将结束的三司会审,却因为纪纲忽然的举报,而得以延续了下来。
不到一日的时间,此事便传遍了京城,流言四起。
……
时过境迁,昔日辉煌的汉王府已经日落西山,再不复往日访客踏碎门槛的场景,所有人离汉王府远远的想要撇清关系,而今日却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之所以说是特殊,是因为这位客人与汉王的关系不怎么对付,准确的说,此人和汉王是死敌,也是害汉王倒台的“元凶”——祁王。
“二哥此去山东,不知此生是否还能相见,弟闻讯时潸然泪下,彻夜未眠。”朱高燨捂住了胸口,“痛心”的说道。
汉王眼神复杂:“怕是高兴的彻夜未眠吧?”
狗日的祁王,老子之所以会沦落到今日,还不是因为你从中做鬼。
你还痛心?痛心你大爷!
朱高燨收敛了笑意,正色道:“二哥,路途遥远,弟不能奉陪,愿兄长至藩国一路平安。你我骨肉兄弟,虽偶有不合,却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弟弟说的这段话,是发自内心的。”
汉王微微皱眉,观察祁王面色后,发现这小畜生在说话时竟不像是在说假。
难不成,祁王这小畜生犯癔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