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事态一直这么没有意外地发展下去,李斯的做法,那是教科书似的完美。
但因为与西方的私交情谊,李斯对西方多说了几句话。
西方得知是嬴成蟜在作祟后,挑开了君权被亵渎的事实,指责嬴成蟜权势太大这样做会倒逼君权。
又用言语,将朝堂群臣和孟西白三家拉到一个战壕。
李斯不可能将廷尉府所有官员都杀掉灭口。
只要他不能,次日西方的话将传遍咸阳上层社会圈。
上到始皇帝,下到小吏员,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件事。
李斯不知道那个时候,始皇帝的态度是什么样。
而如果始皇帝是震怒,哪怕是心中并不怪罪嬴成蟜,只是摄于群臣压力,为维护君权而羊装的震怒。
那么作为引出君权被侵占,三家被抓被杀一事,必然要给三家平反,这便是政治。
一个好人的对立面一定是坏人,而如果发现好人暗地里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罪大恶极,想要把“好人”打死。
那就要给和“好人”一直对立的坏人,安上一个好人的标签,不管那个坏人是不是好人。
这是合情合理打死“好人”最快,最简单的一条路。
西方用身死,为孟西白三家,走出了这样一条路。
“将这些人就地看押,妄动者斩!”
李斯黑着脸说道。
在始皇帝没有知道西方死前言语之前,三家之人,李斯一个也不会杀。
场间安静下来,三家之人都松了口气,向倒在血泊中的西方投以感激之色。
最感激西方的,当属一同站出来的五人中仅存的男人。
如果没有西方,此时的他应该正被李斯宣读罪状,绝望等死。
安顿好孟西白三家人,李斯要人将地上四具尸体收起,送往咸阳狱。
……
咸阳狱内。
三大家主骂的有些累了,身后的甘贤侄也不能一直视而不见。
三人将牢房门口的嬴成蟜无视,转过身,就好像是刚刚看到甘罗似的。
对着甘罗一阵嘘寒问暖,在甘罗面前对嬴成蟜的阴险毒辣再一次口诛痛批,赌咒发誓会将甘罗救出去。
甘罗抓着乱糟糟的头发,劝道:“三位世叔还是多顾虑一下自身罢。”
从刚才那狱卒离去开始,甘罗内心不祥的预感就越来越强烈。
嬴成蟜的言语若是乱语,瞬息之间就会被拆穿,平白堕威势。
甘罗想不通嬴成蟜撒谎缘由,就只能当做真的,劝阻三大家主却是肺腑之言。
三大家主却还以为甘罗是在讽刺三人在其被抓进咸阳狱后,不思救援,反而想着趁机夺权活该被嬴成蟜抓进咸阳狱。
三人以己度人,觉得易位处之,也会怨气满满冷嘲热讽。
互相交换眼色后,脸上的热切,焦虑就都澹了下去。
白飞坐在甘罗身旁澹澹道:“贤侄,若是你处于我等境地,所作所为,与我等应是无甚不同。”
孟甲坤冷着脸,冷哼一声。
“昔年甘龙用计,引我三大世家与卫鞅作对,滔滔江水为先祖之血浸染。甘家趁机跃升为世家之首,虽只辉煌短短数年,但此事却是不假罢?你甘家先做得这趁人之危的事,贤侄今却也怨不得我等效彷。”
西术眼中闪烁奇光,靠坐在地上。
“我倒是能理解贤侄怨尤,不如这样,待出得咸阳狱,我三家将调教隶妾之法与贤侄共享可乎?
“当然,贤侄也要告予我三家,天下各地世家联络之法。贤侄所得固然比我三家甚多,但一向是与天下做生意。
“我三家原可只是在关中行事,不曾卖隶妾于六国。如今天下初定各地繁华渐起,齐楚燕赵之地何处不喜美人?
“若不是单凭我三家无法训练如此大批隶妾,此事怎会找上贤侄?贤侄入狱吃个小亏,我三家赔个聚宝盆,诚意可够?”
甘罗初还听着三人言语,待西术说到一半,目光向牢门口一看,登时呆滞了。
他一手伸手敲了敲西术脖子上的枷板,示意背对着牢门的西术回头。
另一只手招呼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的白飞,孟甲坤将注意力往牢门口放。
“三位世叔,那是不是你们三家的人?”
三人嘴上说着别听那竖子放屁,不屑回首。
看到三颗鲜血淋漓的头颅,和一具秦剑卡在颈骨之间的尸体,就堆放在嬴成蟜脚下。
“找几个死囚杀了,就想吓住我等?当我是你这十二岁还会被吓哭的小儿?!”
西术小碎步跑过去,一脚踢飞一个头颅,看着头颅在牢房墙上磕出的白色脑浆,病态般的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