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
披坚执锐。
老脸灿烂。
“你算个屁!也配和乃公一并穿甲?照顾好蒙骜这老家伙!”
王齮见老兵装束当场脸色一沉,骂骂咧咧就上手扒甲。
老兵没有反抗,嘿嘿笑着。
好久没听到老爷骂人了,带劲!
“小人就是光着屁股也要去。”
王齮一瞪眼,一抬手。
“老爷就是把小人敲晕,小人醒了还是要为将军鸣不平。”
王齮动作停止。
“你什么都不懂,你是在白白送死。”
老兵整理身上甲胃。
“小人不懂甚大道理,小人就知道跟着将军没输过,粮饷没断过,军功没差过。将军说这叫公正,小人觉得公正甚好。小人不管将军是要灭赵还是灭世家,对小人来说,没差。”
老兵甲胃整理完全,昂然站立,仿佛下一秒就要冲锋陷阵,有死无生。
大声道:“将军为秦国做了那么多,六国哪一块土地打下没有将军功劳,将军凭甚死?那些拿着秦剑都不会挥舞的鸟人寸功未立,和将军作对,就该死!”
王齮默然片刻。
“让这老家伙自己睡罢,我们去送死。”
“唯!”
老兵一声应喝,拍了一下腰间秦剑。
笑道:“老爷,打仗哪有两人上阵的?老兄弟们没家室的,都在家中等着你集结呢。”
王齮笑骂道:“一群鸟人,走罢!”
“唯!”
老将王齮,老兵六子。
走出后堂,穿过前庭。
汗流浃背,俯卧撑还没有做完的众官员都是行伍出身。
看到两人披甲而过,其中还有一人是王齮,当即精神一震。
王公披甲执剑!
要出事!要出大事!
一众人纷纷起身围住王齮,不让王齮离去,询问王齮意欲何为。
王齮目光扫过一众人等脸颊,惊雷爆喝:“五百个俯卧撑都做完了?趴下!军令如山,都他阿母的当成屁话?跟那不知战场实景的魏鸟跟久了,全都只会拿笔不会拿剑了?”
一人心思电转,脑子反应极快。
“王公,是不是长安君……”
啪
话没讲完,说话人脸上结结实实挨了王齮一巴掌。
王齮冷声道:“你儿五岁,趴下!俯卧撑!”
那人挣扎片刻,屈了双膝,支起身体,腰背挺直。
一众国尉府官员默然不动,王齮一脚踢向最近之人。
“俯卧撑准备!”
最近者俯身。
再提次近者。
“俯卧撑准备!”
次近者慢蹲。
“俯卧撑准备!”
“俯卧撑准备!”
“俯卧撑准备!”
“……”
凡是在原地站立不动的官员,王齮皆上去就是一脚,不趴下就再踢一脚。
在这个唯战功论的秦国,拥有卓越功勋的老将,有资格踢他们任何一人。
直到所有国尉府官员都趴在地上,用手肘撑着身躯,尽皆腰背挺得笔直。
身,心。
总要直一个。
“五百个,做不完不许起,做完再加五千,听清楚没有!”
王齮怒吼。
“唯!”
众人闭着眼睛大喊。
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一次俯卧撑,王齮没有限定时间。
“乃公走了,和你们这帮鸟人共事,感觉还不赖,哈哈哈哈!”
不是国尉,行国尉权的王齮,仰天大笑出门去,身边仅有一位老兵相随。
国尉府内,一片死寂,只有呼呼声。
那既是众人标准伏地挺身的风声,也是众人粗重呼吸的喘气声。
一群行伍出身转文职的军人,热血未凉,难以迸发。
人活在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的顺心意,无奈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