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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台宫内。
始皇帝沉思,要如何教导幼子。
其以为幼子说的头痛,是不想读书的借口,当初某个竖子就总说读书读的头痛。
这个误会,是赵高有意为之。
先前他二话不说立刻认罪,始皇帝意识到误会了赵高。虽然没有张口认错,但心底的歉意是存在的。
三日休沐不会完全抵消这份歉意,剩下的歉意,会转变为信任。
嬴胡亥见老师走了,立刻不干了。
生在王室,他虽然还是少年,但惩罚和奖励他还是分的清的。
咸阳宫中的惩罚是杖责、处死、夷三族,哪里有驱逐三日这种惩罚?
“父皇应该把赵高处死,胡亥的头真的特别特别痛,每次睡觉都痛得要死。”
[太贪玩了……]
始皇帝想着幼子长这么大没有启蒙,平日间就斗虫豸,自然得把幼子言语归类到不想读书这上面。
他面色沉静下来,坐在木床上,要幼子笔直地站在自己面前。
“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如赵高这般老师再难寻也。尔不要再贪玩成性了,朕在你这般年纪,已经可以背诵《商君书了。”
少年头痛欲裂,却不会形容。
他委屈地看着阿父,但常年的不受重视,以及生母的亡故,让他不敢再多说什么。
他不明白,为什么最近特别疼爱自己的阿父要这么说,要包庇那个让自己脑袋疼痛异常的赵高。
他原本是喜欢玩虫豸,但自从生母死后他再也没有玩过,一心寻求庇护的他,真的有在努力学习。
若是嬴扶苏,不管是进大郑宫前的,还是出大郑宫后的,此刻都会一脸坚毅地说出己身上发生的不对。
但嬴胡亥不敢。
这个一直不被重视的小透明公子,猝然成为咸阳宫新宠的十八公子,是真的不敢。
[叔父,你在哪,他们都不管胡亥,胡亥头真的好痛,你来看看胡亥啊……]
嬴胡亥揪着头发,敲着脑袋。
始皇帝的手不再传输内力,他的头又开始剧烈疼痛了。
而这个表现,让始皇帝以为是幼子不想学习的伪装,脸色当即一沉。
瞧见阿父神色的十八公子忍着头痛,双手下放,咬着嘴唇道:
“父皇,胡亥有在努力学……”
“有没有学,一试便知。”
始皇帝扯着幼子来到桌桉前,拿着那份写有《徭律的竹简,“啪”的一声按在嬴胡亥眼前。
“告诉朕,这上面写的都是何意。”
存在教子心思,想要幼子不再贪于玩乐的始皇帝有些故意难为人。
理解《徭律,可比背下《徭律还要难。
虽然学习的文字从复杂麻烦的大篆,变成了通俗易懂的简体字。
但对于刚刚启蒙的嬴胡亥来说,这个时候能够读出《徭律是正常智力水平。要是能够背诵,那记忆力就很是惊人了。可若是能够解读出《徭律其中真意,自身就是天才的始皇帝,自忖做不到。
始皇帝压根就没有设想过幼子能答出来,他想着借这件事说教幼子。
嬴胡亥忍着头痛,努力睁大眼睛,竹简上的文字在他眼中有些模湖。
他的脑海中,仿佛响起了赵高的声音,那让他头痛欲裂的声音。
那拗口的《徭律全文后,还有对《徭律的解释。
[为朝廷征发徭役,如耽搁不加征发,应罚二甲。迟到三天到五天,斥责。六天到十天,罚一盾;超过十天,罚一甲。所征发人数已足,应尽速送抵服役处所……]
“为朝廷征发徭役,如耽搁不加征发,应罚二甲。迟到三天到五天,斥责。六天到十天,罚一盾;超过十天,罚一甲。所征发人数已足,应尽速送抵服役处所……”
为了讨阿父欢心,他跟着脑海中赵高的声音复述,虽然这其中他念得大半部分,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头疼让他集中注意力,能让他听得脑中声音更为清晰。
清脆,忍痛的少年音,让始皇帝惊讶的瞪大双眼,张大嘴巴,一脸震惊。
他刁难幼子的难题,竟然被破解了。
“……县以上的征发,如估计工程量不确,与县同例。估算工程量,必须由司空和匠人一起估算,不得单令匠人估算。如所估不实,对估算者依法论处,再按实际情况计算所需服徭情况计算所需服徭徒众的数量。”
不知不觉中,少年已是将整篇《徭律解读完毕。
声音停止的那一瞬,始皇帝目中神光大放。
就是让他来解读《徭律,也不能解读的比幼子更好!
他抱起幼子,开怀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