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山长城。
一个个衣衫褴褛,面目麻木的隶臣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搬砖的搬砖,砌墙的砌墙。
大地有节奏震颤,远方成群结队的牛羊和五万骑兵声势浩大。他们大多数人都仅是抬了一下眼皮远望一瞬,然后便继续忙碌手头上的工作。
来的人是匈奴还是秦军,都与他们无关,他们是奴隶不是人。不管是生活在匈奴管制下还是秦国管制下,都是一样的。
他们的生活早就没有了希望,干活只是为了活着而已。他们读书少,又终日劳碌,不会去考虑活着的意义这种高难度问题。
他们脑海中只盼着时间能走快一点,再快一点。早上起床盼着中午吃食,下午赶工盼着日落西山。
他们嘴唇没有完好的,不是开裂就是起皮。身上晒伤冻伤的痕迹同时存在,还有鞭痕,新旧都有。
拿着鞭子监工的秦兵,眼见那杆好像要捅到天上去的“秦”字大旗脸上喜上眉梢。再看前面那一大群白花花的大羊,在秦兵眼中那就是羊肉串和涮羊肉!
长城不仅仅是一堵拦截墙,而是攻守兼备的利器,是农耕文明面对游牧文明的大杀器!
蒙恬率五万秦军通过长城关口,留下了三只大羊给关口守军打牙祭。补给了澹水,干粮等物资,继续行进,一路赶回九原。
在九原中休憩了十天,蒙恬筹备九原秦军向靠近银山的长城关口运送粮草,在这里修筑屯兵关隘。
命令下达之后,便带着休整好的五万大军再次出发了。
十日前,因为缺少补给,缴获太多,蒙恬没有乘胜追击下去。这一次,蒙恬做了充足准备,他要来一场大的!
匈奴王庭,占地足有五百平方米的王帐内。
大帐的顶距离地面足有一丈半,火盆中的火苗再窜也烧不到顶。
火盆中燃烧的不是木头,而是干巴的牛粪,这使得空气中的畜生味极其浓郁,中原人闻上一口都有如中毒般难受。
大帐内有守卫把守,用结实的硬布隔开好几个帐,最前方也是最大的一个帐内。
匈奴的王,被尊称为单于的头曼满脸横肉,赤裸着上半身露出结实的臂膀,肚子上的肥肉略向下坠,一坐下有五个轮胎。
下半身穿着一件从穿上以来就从没有洗过,脏兮兮的羊皮裙,瞪大着一双铜铃眼,愤怒异常。
“杀不死,秦人杀不死!他们身上穿的铁衣,就算是最锐利的箭失也射不穿,三层牛皮叠在一起也比不上。他们的战马也穿铁衣,和他们穿的一样!”
“他们人人都和最勇勐的勇士一样,可以在马上拉弓射箭,不会摔下去!”
“单于,高阙被秦人占领了,牛羊都被赶走,女人孩子都被杀,秦人没有留下一个人!”
四个常年在高阙城,被自家部落首领带到王帐的匈奴骑兵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说秦人有多么强大可怕,说秦人犯下的罪行有多么可恶,说秦人夺走了他们的牛羊让他们活不下去。
车轱辘话说了一遍半,头曼便要守卫将这四人驱逐出去,转首看向带四人过来的先隆。
“先隆,我的好兄弟,你亲口告诉我,事情是他们说的这样嘛?秦人的衣服箭射不穿,每个秦人都如同最勇勐的勇士,可以一边骑马一边射箭。”
驻守在高阙城,先隆部落的首领先隆是个中年人,面庞发黄,脸上的伤口还没愈合。
“单于,你在怀疑我,怀疑我先隆欺骗了你!怀疑为你防卫秦人十年的先隆!我的部落没有了,你不为我打回来,却在怀疑我!”
伤口有鲜血流出,先隆从座位上蹦起来,黄脸瞬间变红。他冲着单于大喊大叫,歇斯底里,释放他压了一路的疯狂。
高大,又胖且壮的头曼像是一座肉山似的扑向先隆,抓着他好兄弟的羊皮袄举起。
双脚离地,呼吸略有困难的先隆依旧是骂个不停,眼中的疯狂没有一点减弱。一副冲昏头脑,活不起了的模样。
砰
头曼抓着先隆两襟用力甩在地上,这一下摔得先隆七荤八素,临时摔掉了先隆的语言能力!
头曼双手一直没有离开先隆衣服,他把先隆按在地上,脸凑近,让先隆能清晰看到其上表情——想杀人的表情。
“我的好兄弟,你的部落足有三万勇士,三万能骑马的儿郎,就这么轻易败给了秦人。败便败了,带回来的人马还不过三千,告诉我那两万七千勇士都被秦人杀了。三万人战死九成,你告诉我,你的部落什么时候这么勇勐了?”
周围围坐的一个个匈奴人也都是面露怀疑,不信的神色。这些人都是一个个大部落的首领,和先隆一样。
死伤超过九成,这实在是太离谱了,没有哪个部落的勇士能够这么勇勐。一场大战,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