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
一路上寒风呼啸,嬴成蟜有好几次回首,要气喘吁吁的老兵们回去,等到来年开春再来登山不迟。
老兵们每次都把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似的,就是不干,还哄笑着说:
“将军你是不是累了?鸟都要冻掉了罢?你要是想下去就快下去,我们的老鸟没用处,你的小鸟还有大用呢!”
嬴成蟜大声骂着这群明明冻得脸色发紫,牙齿发颤,但言语一点不服输的老兵们。
“真是全身上下就嘴最硬!”
终于,在数个时辰后,他们踩着白雪,站在了狼居胥山的山顶。
这里的天,高且远,似乎伸手就能和天上神灵击掌一般。
这里的空气寒冷、清新,没有平时大漠的泥沙味,也没有今时大漠的血腥味。
“这就是狼居胥山啊,看着也不咋样嘛。”
“匈奴狗就把这当圣山啊?这山上连个鸟也看不见啊,王廿,你小子解开裤裆,给匈奴狗的圣山添个鸟。”
自从成了家,就失去了活泼跳脱的王廿,到了山上好似又找回了贱意。
人小资历老的他嘿嘿贱笑着,真就拖下裤子,顺着来路开闸放水。
“乃公不但给他们添鸟,还给他们添圣水!”
老兵们纷纷加入了这场行列,大呼小叫着给这群匈奴狗凑一条圣河。
嬴成蟜就在旁边看着,等着这群老兵胡闹,然后赶紧把他们带下山。
临近冬日了,狼居胥山上已然下雪,这里真的太冷了,对这群老兵身体极为不利,人越老就越畏寒。
他懊恼地拍拍脑袋。
光想着学霍去病封狼居胥了,怎么就没想到这位史上第一位冠军候是初春进的大漠,跑到狼居胥山上的时候阳光微煕,哪像现在这般冷的要命……
“将军!你是不是不行啊!”
“将军得保全小鸟!不敢漏!”
“将军就在那看着罢,我们不会笑你,哈哈哈!”
老兵们七嘴八舌,大呼小叫。
他们已不满足单纯给匈奴狗来圣水,开始比上谁尿的圣水远了。
嬴成蟜冷笑一声。
“乃公什么身份,你们什么身份,你们也配和乃公比试?”
大步流星走上去,边走边解裤子。
“都给乃公睁大眼睛看看,什么叫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嘘声一片。
老将王齮靠坐在一颗树枝光秃秃的树干上,手边放着他那根登山杖,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有堆火多好……”
老将喃喃自语,怀念那场焚烧匈奴狗的大火了。
他抬起头,眉眼之间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凌厉。
远处,将军的身影一如十年前那般,健硕,充满生命力。
而他……
“武安君,齮来请罪了。
“也不知道蒙骜这个鸟人有没有替齮开脱。
“唉,希望这个鸟人少说些长安君的事,要不我岂不是没什么说的了……”
老将自语,声音不再如闷雷。
念着念着,闭上双眼,歪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