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互相撕咬着的两个人刚陷入僵持。
云姝急促地喘着气,虽然又被压制着动弹不得,但她咬着顾行则的手臂不放,他除非想掉块肉,否则短时间也没办法再腾出手来。
外面的踹门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她警醒地竖起耳朵听,浑身上下每个地方都是大脑的岗哨,探知着风吹草动。
这时候顾行则的手机响了下,发出滴滴声。
她下意识以为是他又要做什么,把嘴里那块肉咬得更重。
顾行则沉沉出口气,另一只手从她指甲下逃出生天,又去捏她脸颊。
“松开,不动你。”
她才不信,还想连这只手一起咬。
因为嘴闭合不上,大喘气的时候就很像动物喉咙里发出的嗬嗬声,还容易流口水,她不时就要吞咽一下,未开智一样的动物行为让她更恼怒。
顾行则看说不动她,手又往下。云姝立马辅助上双手,掐着他那块肉警告他不准动。
但顾行则仍旧我行我素。
她紧皱着眉头,松开他被咬得出血的手臂,寻找着下一个下口的地方。
被咬得痛了总会长点记性。
正要再来一口,顾行则不知道摸去哪儿了的手重新抬上来,手里拿着个东西。
刚才还冷沉的嗓音缓和下来,像申请休战似的,他贴着她耳边低声说:“零点了。十九岁的腊梅花。”
云姝陡然怔住,视线凝固在他手心里。
那确实很像一朵腊梅花,淡黄色的小巧花苞栩栩如生,和以往每一年爸爸给她摘的真腊梅也没什么两样。
但他大概不知道,遇上野生腊梅,大家通常都是直接折一根花枝下来,不会只单独掐一朵花。
留在枝头上的腊梅花还能再开个几天,那样插在杯子里,能香很久。
她伸出手去接住那朵花,入手温凉,估计是被他揣在身上用体温捂热了点。
“……你,”她喉咙有点发紧,张嘴两次才说出话来,声音轻轻,“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很早,”他补充一句,“生日快乐。”
……提前祝你十九岁生日快乐,女儿。吃过这瓶药我们就不治了,爸爸等不到你生日那天,就先说祝福……爸爸也很难过,今年之后,家里就没有人能再跟你说这句话……你妈妈以前说托我每年带上她的祝福,但我死之后,也不知道能托谁再把我的祝福送到那天……
云姝恍惚又想起在医院最后几天听到爸爸说的话,还有空荡荡的家里,墙上那两张黑白的照片。
她忽然埋头下去,手紧紧抓着那朵腊梅花,呼出的热气和眼泪一起浸湿床单,肩膀颤抖着,很快发出呜咽声。
委屈,害怕,难受,那些没办法在别人面前露出来的隐藏情绪,被一朵腊梅花勾出来,全都跟着眼泪冲出理智保护区。
除去之前装模作样掉眼泪的时候,这还是她第一次真正地哭。
并不想让人看见,也不想让人听到,哭声压抑着,每到嘴边又被吞咽回去。
顾行则听得心都揪成一团了,哪还管刚才的不愉快,侧头吻去她脸颊上的眼泪。
“是我送错东西了?别哭了,我的错。”
“好了,气都喘不上来了。”
趴着哭更难受,顾行则翻身坐着,把她抱起来。
被咬得血淋淋的手用床单擦拭一下,他轻拍着她的后背,生疏地安抚着。
“哭得这么伤心,要我怎么做才能心情好点?”
“不是冷?哭狠了要发热,容易感冒。”
“十九岁的第一天,除了哭就是咬我?脖子很好咬?”
云姝像咬住救生浮木一样,咬住他肩颈肌肉线条,哭得太难受,还真的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顾行则只好再拍拍她,妥协似的说:“随你怎么咬。要哭就哭出声来,在这里不需要忍着。”
云姝早已经习惯这种哭法,一时间哪改得过来,但她两只手都攀上了他肩膀,像之前短暂相处时那样。
攥着腊梅花的那只手握成拳贴在他脖子上,又被顾行则拉了下来。
“握这么紧不嫌硌手?很喜欢?”
她开口就是哭腔,无端示弱一样。只能用动作代替回答——
往顾行则怀里贴得更近更紧,仿佛真的感觉到冷在急切取暖一样。
顾行则的手也重新贴在她后腰上,闻着两个人衣服上的酒味,下巴在她沾了眼泪的脸上轻蹭过,然后抱着人站起来。
终于离开那张床,刚才的纠缠你死我活,现在的纠缠缠绵不清,说不清楚哪个更像他们的相处日常。
刚刚愤怒到恨不得吃人的负面情绪,好似从来就没出现过,一个脾气软了一个心软了。
顾行则走动两步,云姝忽然抓着他领口往后仰,不让他继续走。
“你干什么?”明明是警惕的语气,但因为带上了鼻音和哭腔,听起来更像是委屈。
顾行则用鼻尖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