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兴趣的话题:“明天还有什么安排?”
“我爸妈的坟要压新土,你来做这件事。”
“有什么含义?”
“女婿要压土,这是习俗。你要做吗?”她边夹菜边随口问。
好像这并不是什么重要事,他不想做还有的是人做。
顾行则看着她卷翘轻颤的睫毛,夹一块蛋皮包肉在她碗里,也像聊家常似的随意说:“做。要做点什么准备?”
“我都准备好了。”
“嗯。今天晚上我睡哪儿?”
她筷子顿了下:“我房间。我不知道你要来,只有一间房收拾出来了。”
“和你一起睡?”
说得总有点涩,她抬头,木着脸说:“你睡地上。”
“你忍心?”
“忍心。半夜起床还能踩你一脚。”
顾行则怎么听都只听出可爱来,实在忍不住,笑得肩头耸动。
当然,晚上他还是获得了上床睡的资格。
软玉温香在怀,云姝贴在他心口,跟他说起家里的事。
顾行则边听边抚着她头发,动作轻柔。
“那我明天要怎么跟叔叔阿姨介绍自己?”
“不用介绍。他们暂时不想听见你的声音,只想听我说。”
“…行,我当个压土的工具人。明天拜年,我带了些年礼来,怎么分看你的意思。”
她就简单说起和大家的关系远近。
不高不低的声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很有催眠效果,顾行则赶了两天,只在飞机上睡过,已经很累,没过多久呼吸就变得平稳。
云姝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深邃眉眼,手指轻轻描了描,再把被子拉上来点,埋进他怀里也睡过去。
大年初一,带着年礼拜了年,云姝带顾行则上山,在半山腰背面,找到了两座坟。
挨在一起,有点简陋,坟上的黄草纸已经看不清楚。
顾行则听从指令,翻了新土,重新压了两张黄纸在上面。
云姝点上蜡和香,跪在地上看着火燃烧。
燃得差不多了,她才去摸摸墓碑,低声说:“爸爸,妈妈,这是顾行则。”
就这一句,她顿了会儿,继续说:“我应该会和他结婚,生两个孩子。以前你们在病床上给我孩子取过的名字,或许能用上。”
父母去世之前,恨不得把她未来六十年的事都说一遍,口头参与进去。
孩子的名字,婚宴坐几桌,怎么和婆家人打交道,甚至孙子的名字他们都想过。
“这半年的事有点复杂,就不多说。不过有两件事你们应该会很高兴——我有机会大上学了,也有机会为村里修条路。”
“还有,不用担心,我走不远,每年都会回来看你们。”
跪了很久,顾行则把她拉起来。
山腰上风也大,吹过一阵,他们身边的草丛树木都沙沙作响。
像他们的回应。
云姝看着远处的绵延山脉,眼泪顺着脸颊流,但没出声。
顾行则指腹抹去泪痕,温柔道:“他们在说,你该开启新的人生了。”
她点头,咽下哽咽,再望向远处:“对。我有新的人生了。”
又一阵风过,天地的镜头拉高拉远,他们的身影逐渐变小,只能远远看见相拥的姿势。
这一页跌宕起伏翻过,往后的每一页,都是顺遂坦途。
——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