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菊花端着饭进来,没好气的道:“你那点肉票够买啥?买回来塞牙缝还不够,等攒个几个月,中秋节再多买些肉回来吃。”
项琴实在听不下去了,以往娇惯的脾性一下子激发了出来,“妈,前进每月有八两肉票,再加我的半斤,每个月我们有一斤多的肉,怎么就不够塞牙缝了?难道你的牙缝大得一斤多肉也塞不满?”
此话一出,李菊花和米前进都愣住了,他们谁也没有想到项琴的反应会如此之大,话说的这么难听,看她这话说的,是一个晚辈对长辈该有的说话态度?
“你......”李菊花回过神,难言的委屈从心里直往上冒,激得她眼眶泛红,“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好歹也是你的婆婆,我节省这些肉票到底为了谁?”
“还不是都是为了你们,再过几个月你就得生了,不趁着现在存点肉票,等你生了,你准备喝稀是吧?”
“我...我,您有什么话直说呀。”项琴瞥了眼黑着脸的米前进,心虚的低声说道:“你不直说我怎么知道你是好意,误会不就是这样产生的,这也不能怪我。”
李菊花抹了把眼泪,擦了把鼻子,带着哭腔道:“我和你直接说,是不想让你有心理负担,要是我说了,你好意思看着我们天天吃糠咽菜的?”
“我......”项琴被堵的哑口无言抹了把额头的汗水,深知自己理亏,她不知道该怎样劝说,便推了一把旁边的米前进,“前进,你说句话呀,劝劝你妈,让她别哭了。”
李菊花不待米前进开口,便哭的更大声。
项琴更加心慌,有点不知所措,“妈,你别哭了,大不了,大不了以后家里的事任由你安排,我不多嘴行吧?”
米前进头疼,上了一天班回家,没有可口饭菜,还要处理婆媳关系,“妈,你别伤心了,琴琴有口无心,她并不是有意的,这次你就原谅她吧。”
在无人看得见的角度,李菊花的嘴角得意的微微勾起,得了这句话,她才抽抽噎噎的止住哭声。
只是接下来的晚饭,项琴吃得脸都黑了,这咸菜齁死卖盐的,空心菜炒的太久,又少油,吃起来粗糙如嚼树叶。
这真是人过的日子?
项琴严重怀疑,自己大着肚子天天上班赚钱,就是为了晚上回来吃一顿如猪食一样的晚餐?
晚上躺在床上,项琴还是黑着脸皱着眉,有眼睛的人都能发现她不高兴。
米前进洗完澡回来,顺手关上房门,“你怎么了?”
项琴捂着肚子,可怜兮兮的道:“今晚和早上一样,我没有吃饱,你儿子更是饿着呢。”
唉!
米前进躺上床,蹙紧眉头安慰她,“忍忍就过了,明天早上我带你去国营饭店吃早餐,咱不在家吃,行吗?”
项琴忍饥饿,神情痛苦的确认一遍,“你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
今晚何止她没吃饱,就连米前进自己也没有吃饱,他妈的厨艺太差,做的饭菜根本不是人吃的。
为了让自己的胃少受罪,明天早上还是去饭店吃吧。
“要我说呀,在家另开火了,纯粹是浪费粮食,天天做好的饭菜根本入不了口,太难吃了。”项琴实话实说。
但入了米前进的耳,就觉得有点刺耳,心里微微有点不舒服,可能大概是自己可以嫌弃李菊花,但别人不行。再怎么说,李菊花也是生他养他的亲生母亲。
“你不让她开火,难道你还能天天带着她下馆子,还是能带着她去岳家蹭吃蹭喝?”
“......”项琴今晚再一次被堵得哑口无言。
要她说,就不应该将他妈接来城里,就该让她自己在乡下生活,反正她一辈都生活在农村。
这陡然被接来城里生活能习惯得了?
不止李菊花不习惯,项琴更是非常的不习惯家里多了一个人。
第二天起床,项琴顶着一对黑眼圈,哈欠连连的跟着米前进去上班。
到饭店吃完早餐赶到单位,同事们都关心她,问她是怎么回事?
对别的科室同事,她只是一笑了之,对自己一个办公室的同事,她便开始抱怨每天受的折磨。
“再让我吃这样的饭菜,我肯定会被逼疯!”
同科同事高丽丽抱不平的说道:“你天天要上班,现在又怀着身孕,每天吃那样的饭菜怎么行?到时候可别将身体搞垮了,就得不偿失了。”
“要不,你就回娘家吃晚饭,早餐就在外面吃。”
有不少同事帮忙出主意。
“这样坚持一天两天,十天半月都行,但长期这样吃,有多少工资也得吃掉,这事过不长久,还是得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要不,每天下班回家,你们自己动手做饭菜?”
高丽丽拍了那位同事一下,笑骂道:“你尽出馊主意,咱们琴琴自幼就是项家的掌上明珠,从小就没有沾染过厨房的事,她怎么会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