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韶华要是能割了王大姨的舌头,估计这会儿都动手了。王大姨似乎也感受到了褚韶华视线里传来的丝丝恨意,当下心头一凉,连忙低下头避开眼,嘴里依旧喃喃,“我是你亲大姨,你可不能不管你亲大姨啊。”
褚韶华气的脸都白了,三大娘生怕她气性太大,气出个好歹,用力掐了掐她的手心。
褚韶华这才略好些,将冰冷的视线自王大姨身上移开,同掌柜道,“您这柜前是做生意的地方,在这儿未免影响您生意,不如换个地方说话。”
掌柜也正有此意。
一行人到了后宅,褚韶华道,“您要忙,就请您东家出来说话,别误了您的生意。”
掌柜在柜上多年,料理生意,见惯人情,一看褚韶华这作派就知道这不是要出钱的架式,也的确柜上事情忙,前头离不得他。掌柜道,“那几位小姐太太就稍侯。”还对着三大娘抱了抱拳,很不好意思的模样就出去了。对了,出去前褚韶华就让掌柜的把王大姨拎了出去。
县里就此一家布坊,虽说不是什么大铺子,可在县里生意还成,据说跟衙门还有些关系。东家姓邵,邵东家因与三大伯认识,听说还略有交情,褚韶华原还以为邵东家起码年岁得跟三大伯差不离,不想真是差远了,邵东家瞧着年轻的很,黑色缎子的瓜皮小帽下是一双清凌凌的眼,带一点桃花模样,很是有几分俊秀,就是脑子略为有病,大冬天的还手捏一把折扇。折扇吊一块翠色极正的扇坠,那扇坠下又是一段大红的穗子,绒绒的穗子缠在邵东家的指间,衬得一双精致白皙的手仿佛玉骨般雕琢而成,便是妙龄少女如褚韶华在邵东家这双手面前也要自惭形秽。邵东家请一行人坐了,方道,“原不是什么大事,凭我爹与三叔的交情,要是三婶看得上这些料子,我白送又如何呢。”
三大娘立刻满面生愧,连忙道,“少东家您这样说,我真是无地自容了。”
褚韶华一听三大娘叫“少东家”就知道这位想必是邵东家的儿子小邵东家,褚韶华接着三大娘的话,说道,“少东家明鉴,这事原不与三大娘相关。倘是三大娘的人品,也出不了这样的事。我今儿个头一回来您家买东西,还是跟三大娘一起来的,虽事也与我不相关,到底是我家亲戚,我先给您赔礼了。”说着,褚韶华就站起身,伶伶俐俐的道了个万福。
小邵东家摆摆手,“莫要如此,听说姑娘是陈家村儿陈东家的儿媳妇,我与陈东家陈少东家都见过。”
“那就是丢脸丢到朋友跟前儿了。”褚韶华这么说着,脸上只见怒气,不见愧色,褚韶华没有废话,说到正事,“您做生意多年,想必这样的事司空见惯。我直说了吧,一到柜上,我就说了,三家的账三家结,不要混着一起来,我们不是一家。这话,您尽可以问掌柜,我有没有说过?”
小邵东家点头,端起手边儿的白瓷盏,吹一吹茶面上的一两片浮叶,“我信姑娘说过。”
“那没钱的妇人,是我大姨,可老话说的好,亲兄弟明算账。我也不只一个姨,我仨姨呢,要是每个姨都来这么一遭,我也不用过了。邵东家,我姓褚她姓王,您家对待这种没钱付账的人,该什么规矩就什么规矩!您千万别看谁的面子,我们也没这么大面子!”褚韶华直接道。
“哦,那这么说,卸条胳膊腿的也无妨了。”小邵东家端起茶慢呷一口。
“卸胳膊卸腿要是您的规矩,那您就此办了,我也无能为力。”褚韶华根本眉毛都没动一根。三大娘一听说卸胳膊卸腿都吓的脸色微色,虽则王大姨可厌,可若就此死这儿,三大娘再厉害也就村儿里一妇道人家,可经不起人命大事,顿时人都有些不大好。
小邵东家用扇子撑着下巴,终于说了句,“倒还不至于卸胳膊卸腿儿。”
三大娘一口气缓过来,终于不用出人命了。
“但是,要就这么算了,人人当我们邵家好说话,怕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要来店里胡闹了。”小邵东家一句话,三大娘的心又提了起来。小邵东家根本没看她,看的却是褚韶华。
褚韶华心说,你看我干嘛,这事儿跟我又没关系,你爱怎么处置怎么处置。说句实在话,就是现在小邵东家把王大姨一刀剁了,估计褚韶华心里也只有解气的。
小邵东家道,“可这毕竟是姑娘的亲戚,这样吧,姑娘就替我给这妇人家里带个口信儿,什么时候他们凑足了钱来接人,我什么时候放人。如果没钱,那也容易,我家里的那些骡子呀马的就都能放个假歇一歇了。”
“好。”褚韶华一口应下,然后又道,“我大姨在您这里,断然不好让您吃亏。您是咱们县首屈一指的人物,可谁的家业是容易来的呢。一粥一饭,您尽管记账,我大姨会还的。”
直接把王大姨撂布坊扣押,褚韶华干脆俐落的与三大娘、桃儿、大牛走人。
待出了邵家布坊,三大娘险没瘫了,一个劲儿的抚胸口,受惊不小。褚韶华也帮她顺气,三大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