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也有过节。沈经理见她用上“也”字,笑道,“我那都是为了维护你,他不给你面子,你是我手下人,不就是不给我面子。”
褚韶华不全信这话,笑,“别让我去找别人打听。”沈经理向来圆融,很少这么直接不给人面子的,褚韶华猜沈经理与田老板先前必有过节。见路边有卖甘蔗水的,褚韶华想沈经理酒喝的不少,过去买了两杯,递给沈经理一杯。
“真是怕了你。”沈经理略说了说,“也不算过节,原本公司开张前,我就有意设眼镜柜台,最开始就是与精益公司谈的,原本都谈好了,签合约前田老板非要再加五个点,这事就此作罢。”
沈经理轻描淡写,可褚韶华想,过程绝非这般简单,她只是有些不可思议,“还能这样?”临时毁约什么的,无名小卒还罢了,像田家这种有名望的人家,竟也能做出这样的事。
“没签合约前,当然可以。”沈经理耸耸肩。
“我都以为这样显赫的家庭应该更注重子女的教育,你看那姓田的,活脱脱的就是个笑话。”褚韶华道。
沈经理想着褚韶华这性子,还是提醒她一句,“现在田老爷子不在了,田家兄弟均不成器,自是笑话。要是田老爷子还在,咱们就得是笑话了。”
褚韶华朝沈经理眨眨眼,“没事,反正我是经理你的手下,我看你眼色。”
沈经理给她逗笑,“你可省省吧,我看以后我得叫你姐。”
“嘿,我可才二十出头,你这一把年纪的。”
沈经理大概也是多喝几杯,玩笑道,“我也才三十出头,小姐,男人的黄金年华。”
褚韶华直笑,在路边拦了辆黄包车,问沈经理地址,想先送沈经理。沈经理推褚韶华上车,道,“我一大男人,还用你这么照顾。你先回吧。”
褚韶华便先回家去了,还是叮嘱沈经理几句,吃多酒莫吹风的话。
要不是知道褚韶华对自己没意思,沈经理非想歪了不可。
眼镜行会在陈老板的牵头下,算是热热闹闹的建立起来,大家把各种规章制度定出来,又吃了一顿酒,这事儿就算成了。倒是田老板,真真是心胸有限,听杜卓说,陈老板亲自过去请了田老板两遭,田老板因着沈经理、褚韶华的缘故,硬是没加入协会。褚韶华不客气道,“还真不是一般的傻。”
杜卓道,“田老板极有背影的,咱们这协会成立了,总要跟工商总会那边儿说一声。结果,这事儿至今办不下来,人家不承认咱们的协会,我听说,就是田老板的缘故。”
褚韶华眉毛一蹙,一面整理着柜台,问杜卓,“你听谁说的。”
“小陈老板。”杜卓很是不傻,“我看小陈老板的意思,大概是想我跟小褚姐你说一声的。”
褚韶华道,“这得想个法子。”
褚韶华并不是一人扛事的性子,她中午就同沈经理说了,沈经理眉毛都没动一根,道,“咱们又不是行会会长,陈老板想做会长,叫他自去想法子。他倒是省事,叫孙子给你递话。你又跟我说,难不成叫咱们公司替他解决,他这是发哪门子春秋大梦哪。”
沈经理根本没将陈老板放眼里,褚韶华夹了一筷子盘子里的烧黄鱼,想想陈老板的心思也有趣,褚韶华悄声道,“经理,你说是不是做生意的都是心眼儿这许多的。”
沈经理打趣她,“你心眼儿也不少。”
“我不成,我是初出茅庐,要不是你指点着我,我一准儿就懵头懵脑的上了。”
沈经理道,“你这也忒谦虚了。年后这几个月销售都不错,昨天开会,部长还特别点名夸了你们柜台一回。”
“春天我还有些把握,这已经立夏了,我想柜上增加墨镜的种类,偏生二楼化妆品那边儿也在卖墨镜,这事怎么调节一下才好。”褚韶华道,“二楼的墨镜都进口的,我们这个是国产的,我想倒也没关系。经理,你说呢?”
沈经理道,“我来同老赵说一声,再跟部长提一句。”
褚韶华凑近了沈经理些,低声道,“二楼墨镜没几款,看能不能把那几款拿到楼下来,我一并给他们卖掉算了。”
“你这真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这可是大忌。”虽则沈经理也觉得二楼的墨镜真的是一种非常小的种类,完全可以与一楼的眼镜柜台并在一起,不过,二楼不是他的管辖,动别人碗里的东西可不好。
“我就这么一说。”褚韶华道,“到时我就比着二楼进口的墨镜定价,款式还要比他们更好看。”
“成,我就等着了。”两人说着吃过午饭,就各忙各的了。
褚韶华完全没打算管眼镜行会能不能得到工商总会承认的事,可也是田老板委实没气量,竟在报纸上大放厥词,说如今有眼镜店,大肆提高眼镜价钱的事,不考虑上海民众的承受能力,将行内搅的乌七八糟,全然没有商家惠国利民之风范,话里话外的指向褚韶华这里的眼镜柜台。因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