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第一大新闻就是宝华寺“高僧”传法丑闻这位“高僧”来沪后广有名声借“传法”之机,与女弟子袒承相对骗淫数人。此事一出,那些个客观的大报还好说,报道事件都是秉承实事求是的原则。但那些花里胡哨的小报可不管这究竟是怎样一回事顿时花样奇出,那些文字简直不成体统。
用褚韶华的话说比还不如。
更不必提那位“高僧”曾经的拥趸,非但闭口不提与“高僧”的交情,有些人家的太太奶奶为此甚至改变信仰闭口不谈佛事。
但是别人能避开陆家却是避不开的。
当然,报纸上没人敢说陆家,他家是强龙。
这位“高僧”是陆三推荐给家里人的陆老太太时常要去听“高僧”传法的。当然,依陆老太太的年纪自然不会有什么事。可“高僧”被证行为不捡陆老太太气闷之下一时竟病了。陆三也挨了陆督军一顿臭骂,尤其陆督军恼怒时可不仅是骂两句那么简单眼瞅要过年陆三闹了鼻青脸肿要不是跑的快,命都得没了。
陆三简直冤死,尤其面目受伤,出门吧,见到朋友必要被打趣。在家吧,他老子见他就有气。陆三只得去外室那里躲些时日。
褚韶华听说陆老太太病了,给督军府送了些参葺补品,她倒是没想进去,不想,这回却是请褚韶华进去了。四太太请褚韶华到自己屋里说话,悄与她道,“这几天,老太太身上一直不大好,刚睡了,待老太太醒了,我替你说一声。”
丫环端上茶来,褚韶华欠身接了,先递一盏给四太太,自己取了另一盏,道,“我是看了报纸,想着老太太怕是见不得这样的事,若是知道怕是不痛快。怎么没瞒着她老人家呢,不该叫老人家知道,毕竟上了年纪,一时恼了,必然伤身。”
“谁说不是。我跟大太太都吩咐了不让人乱说,可这事儿闹得这么大,那天来了个着三不着两的远房亲戚,一句话不留神就说了出来。气人的很!”四太太恨的一掌击在沙发扶手上,“还有那个骗子,先时都说是个好的,那回咱们一起去,你也是见了的,瞧着是个好人样,谁晓得竟是个骗子!”
“哪里想得到呢。当时看着的确是个和尚样儿。”
“谁说不是,要不怎么能骗大半个上海滩呢,好在咱们都是一群一伙的过去算个命,有些个年轻不知事的孩子就叫那淫棍给骗了的。老太太知道这样的事,一时想的多了,就身上不大好。”
褚韶华道,“如今这世道,也不比从前了。骗子大行其道,防不胜防。老太太惜老怜贫,向来心善,今冬大雪,给育善堂捐炭捐米,孩子们都极感激老太太的。要我说,老太太就是心太善了。”
“谁说不是。”四太太忧心的叹气,“眼瞅要过年,老太太偏生因这事病了,督军一生气,把老三打了一顿,吓的老三也不敢回来了,这个年还不知怎么过才好。”
褚韶华沉吟片刻,“我倒有个主意,不知成不成?”
“什么主意,说说看。”
“老太太这个,无非就是一口气郁在心里,心下不痛快的缘故。如今这报纸也不像话,多少大事好事不报道,偏生掐着这事没完。”褚韶华道,“我去育善堂那里,这一年了,让育善堂做个锦旗送给老太太,让老太太高兴。如何?”
四太太握住褚韶华的手,笑道,“我就说你最聪明,最有良心。倘如此能让老太太高兴,自是再好不过。”
褚韶华又与四太太细商议一番,这事要怎么办才妥当光彩。之后,四太太要留饭,褚韶华却是婉拒了,“如今老太太病着,太太您既要忙家里的事,又要去老太太身边儿侍疾。待老太太大安,我再过来请安。”
四太太送褚韶华出去,褚韶华千万请四太太留步,四太太让身边儿大丫环送了褚韶华出去。
褚韶华私下同高主任商量的这事,高主任一向与褚韶华交情不错,这也并不算什么大事,当时便应了。高主任也极会办事,非但做了个锦旗,还定了个匾额。高主任道,“陆老夫人是个老派人,老派人偏爱匾额些。”
当天送的时候请了俩狮舞队,要不是总督府门前不许放鞭炮,估计高主任还要着人放两挂小鞭。不论锦旗还是牌匾皆做的花团锦簇,热热闹闹的给陆老太太送了去。陆老太太见有人给她送旗送匾,当时那病就好了一半,从私房钱里拿了一千块大洋给高主任,让给孩子们年下做身新棉衣。
高主任得此善款,奉承好半日,方告辞离去。并且,他打算年下都以此为例,给育善堂每位理事都送一份牌匾锦旗,争取能让这些大户年前再出一次血。
褚韶华又请报社的人写了篇声情并茂的文章,歌颂陆老太太病中犹挂怀育善堂的孩子们云云。待陆老太太听四太太念了报纸上这文章,病便悉数好了。
四太太焉能不为褚韶华说好话,说了陆老太太病中褚韶华过来探望的事。如今那“大师”是骗子,那么,曾为褚韶华批的“近之不祥”的命格自是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