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亲家母。闻知秋只得回家见岳母,田太太一身深色缎面旗袍,一向保养极好的面色带着明显的憔悴,怀里揽着外孙女闻雅英,正在与闻太太说话。
田四陪在一畔,见闻知秋回来连忙起身打招呼,叫了声“姐夫”。
闻知秋打过招呼,在母亲身边坐了,神色态度皆如往昔,“岳母什么时候到的?钱嫂子,晚上烧道八宝鸭,岳母最喜欢这菜。”
田太太欣慰,拍拍外孙女,同闺女道,“你带着雅英写作业,我跟你姐夫说会儿话。”
田四乖巧的去了。
田太太叹口气,“我刚刚正同你母亲说,家门不幸啊。”
闻知秋绝不装傻充愣,他道,“岳母说的是田有为那官司吧?他不过是您家远亲,其实对您家影响不大。咱们这样的家族,哪个家族不是好几千口子,这么些人,哪能没有违法犯罪的?他是他,岳母是岳母,说不到家门上去。”
田太太道,“要是能从有为这里了结官司就好了,我听说褚小姐不肯罢休。如今事情闹的颇大,法院把电力公司的账全都抄走了。知秋啊,这可如何是好?”
田太太直接问计闻女婿,不可谓不高明。闻女婿的回答更是简洁明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岳母也知道,褚小姐是我的再婚对象,我相信电力公司经得起任何司法机关的检查,也相信司法会给褚小姐一个公道。”
田太太虽活的年纪长些,论道行当真不够看。田太太急道,“难道你就不管了?”
“一个田有为,我还要管他?他杀我未婚妻,我要怎么管他?”闻知秋目光深沉,问田太太,“他是哪路神仙我要管他?”
田太太满心苦楚,只是说不出口。田太太苦道,“我并不是说有为,电力公司如何是好?这年头的衙门,查你就是要钱。还有褚小姐那里,她这么闹下去,咱家的名声就都要被带累坏了。有为毕竟也姓田,不知底理的,还不得把这事扣到咱家头上。”
“如果法院在账目上有任何为难,岳母只管同我说,我必不叫他们无故勒索。至于褚小姐,她险些被杀,有权利为自己争取公道,我不能不让她说话。公司大了,总有害群之马,及时处置,待过些日子,人们也就忘记此事了。”
感情戏完全不能打动闻知秋,田太太也只得来些真格的,田太太道,“有为这件事,我亦十分恼怒,万想不到他是这样的人性!知秋,他到底姓田,我心中十分愧疚,深觉对不住褚小姐。褚小姐受了惊吓,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闻家愿意代他给闻小姐一些力所能及的补偿。”
闻知秋道,“我会为岳母转达,至于到底如何,还要看褚小姐的意思。”
田太太恳切相求,“知秋,我知以往田家和褚小姐多有误会。她既是你要续娶的夫人,我亦当她自家晚辈一般看待。还请你看在你岳父的面子上,能在褚小姐面前为田家转寰一二。”
提到过逝的岳父,闻知秋不好再行托辞,他道,“我会尽力。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结束这场官司,至于条件,还是让彼此律师出面,这样能有个缓和的余地。”
“是这个理,是这个理。”田太太连连答应。
之后的话题就进入到了家庭的温情脉脉,闻知秋时而说上一两句,气氛融洽。
一直待晚饭后送走田太太母女,闻太太摇着手直叹气,“这叫什么事儿啊?”想到刺杀褚韶华的竟是田家人,闻太太就不知该说什么好。
闻知秋起身道,“妈你和雅英早些休息,我到褚小姐那里去。”
闻太太打听一些褚韶华的情况,又叮嘱儿子不要太累,才让儿子去了。
田家是不想久拖此事的,虽然田有为走的公账,可并没有直接指向田家嫡系的证据。褚韶华想把田家人弄死在这桩官司的打算就此落空。
田家想推动官司尽快审理尽快结束,关键,要赌上褚韶华的嘴,不能再让褚韶华在外乱说!
褚韶华不过上海滩无名之辈,田家却是商界名流,还是很注重自家颜面的。
虞律师很快收到对方律师的电话,当天亲自过去同褚韶华商量精神补偿金的事,虞律师道,“对方律师愿意拿出两万大洋补偿褚小姐所受惊吓。”
“惊吓?”褚韶华一声冷笑,浅褐的眸光中闪烁着讥诮,“他家大概认为我会被这两万巨款吓着吧?”
“褚小姐的意思是?”
“我要二十万,现大洋。”褚韶华的话仿佛天降神兵,在大地上划开和平分野。
这回,被吓到的是虞律师。
褚韶华目光沉静,完全没有半点说笑的意思。褚韶华道,“明天直接同田家律师说,就要这个数目。当然,他家也可以用这笔钱再请个高明的杀手来暗杀我,我等着!”
虞律师说出顾虑,“我只担心对方不会答应。”
“他们会答应的,田家的名声,不是二十万大洋能买回来的。你告诉他们,我耐心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