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算褚韶华的亲戚,但看褚韶华没有半点哀容,闻知秋也便省了这一道。
闻知秋道,“现在那份伪造的谅解书放在英国人的法庭内,王局长面临的局面很难堪。”
褚韶华停下笔,终于知道王局长的难处在哪儿了。如今在上海,洋人的身份是要比中国人贵重的,包括现在市府公职人员,如果是公共租界的英国人与王局长为难,且人家证据确凿,王局长的对手,恐怕还是不寻常人。
褚韶华脑中迅速权衡利弊,她看向闻知秋,问的直接,“你希望我帮王局长?”
闻知秋道,“我只是不希望英国人支持的警察局长在政府任职。”
“这也是张市长的意思?”褚韶华再问。
闻知秋笑而不语,褚韶华就明白,闻知秋身为市长心腹,这自然是张市长的心愿。褚韶华问,“杜律师呢?”
“在英国人的巡捕房,不过什么都没说。”
褚韶华有些为难,“那份假的谅解书,我也不能说那是我写的。”
闻知秋刚要与褚韶华面授机宜,徐探长带着两位印度警察匆匆赶来,请褚韶华跟他回巡捕房协助案件调查。对待徐探长,褚韶华拿出一惯态度,淡淡道,“我需要有虞律师在场。”
徐探长看向闻知秋,闻知秋礼貌微笑。
徐探长话中有话,“闻秘书长来的真快。”
闻知秋笑笑,“我在与褚小姐约会。”
徐探长视线自闻知秋身上移开,“褚小姐现在就过去吧,事情比较急。您放心,我们只是请您协助调查。”
褚韶华道,“我想徐探长不会介意我等律师过来吧。”
徐探长坚持,“褚小姐最好现在跟我们过去。”
“这是商量?请求?还是胁迫?”褚韶华向来吃软不吃硬,不过,徐探长好像并不了解这一点。
徐探长给褚韶华噎一个跟头,闻知秋暗暗为褚韶华叫声好。
“什么都不是,只是想请褚小姐过去。”
“这可不是请人的礼数。”
“这是巡捕房的规矩!”
“有逮捕令吗?”
褚韶华与徐探长一句对一句,闻知秋打圆场,“不如先请虞律师过来。”
褚韶华淡淡笑着,“我无所谓,只是不知徐探长的意思。”
徐探长见这女人软硬不吃,只得对着电话做个请的手势。
褚韶华给虞律师打电话,让虞律师过来,顺便把她给虞律师的委托书带来。
徐探长带着两位印度警察在、商行等虞律师,褚韶华叫了咖啡蛋糕过来请几人吃,那两个印度警察只管坐着喝咖啡吃蛋糕,徐探长与褚韶华、闻知秋聊天。
徐探长同褚韶华说起这次的事故,徐探长道,“受伤的好歹还有一条命在,那些当场死亡的,有孩子未长成人,有青年是家中支柱,还有老人未曾享受儿女孝顺,就此离逝。我相信褚小姐还是愿意恶者得到应有惩处的。”
褚韶华点头,“那是自然。”
“褚小姐的意志会不会受到外界影响?”
“瘅恶彰善算是吗?”
徐探长可算是知道有文化的女人有多难相处了。
虞律师过来后,褚韶华就同徐探长走了。
闻知秋并没有跟去。
这次去的是英国在上海设立的在华最高法院,法国梧桐枝叶伸展,给这幢四层的灰色西式建筑添了几许青葱绿意。褚韶华在上海颇有知名度,主要是她有两笔巨额慈善捐款,故,英国法院的办事人员对她也极为客气。
褚韶华天生的纤腰长腿的好身段,她走路完全不同于寻常女性含胸低头的羞怯,她那种昂首挺胸的端贵仪态,便是英国佬见到她都很礼貌,褚韶华的英文口音都是跟闻知秋学的,正宗伦敦腔。英国人自人介绍艾利诺罗素,褚韶华立刻说,她曾看过贝德福德公爵的传记。艾利诺罗素是贝德福德公爵的旁支族亲,虽然没有爵位在身,依旧以自己姓氏为荣,闻言很是高兴,赞叹褚韶华学识渊博。
褚韶华自我介绍是唐时河南郡公爵褚遂良之后,家族迄今有一千三百多年历史,如今家族以经营田庄为业。艾利诺愈发客气,问褚韶华要什么咖啡。
褚韶华含蓄一笑,“我喜欢红茶。”
艾利诺令书记员端来红茶,方问起褚韶华关于谅解书的事,褚韶华双手交握,自然的放在桌间,“我与宋太太是亲戚,她来上海看望我,出了这样的事,我甚为悲痛。我出具过谅解书,虞律师可为证。虞律师是我的代理律师,我的一切法律事务都由虞律师代理,委托书虞律师也带了过来。”
艾利诺道,“我非常不理解,褚小姐曾为慈善事业捐赠重金,您是一位品德高尚的淑女,我不理解,您为什么会为这样的恶故出具谅解书。”
褚韶华端起红茶慢呷一口,轻轻的放下,蹙起的眉峰暗藏优雅,她悲悯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