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道,“这份报纸,我想叫它正义报。”
“好名字。”
“我的主张是,摒弃人种偏见,主张女性平等的权利。”褚韶华有些不同意见,她将支票放到杨丘面前,“这可能不是一份只属于华人的报纸,杨丘。我希望它现在是波士顿的报纸,以后是世界性的报纸。它属于黄种人、白种人和黑人,所有的人种。”
杨丘笑,“以前不知道你还是位理想主义者。”
“这是理想主义吗?半个世纪前,黑人还是奴隶,如今黑人与白人在法律上是平等的。我们华人难道会永远被西方社会排挤?我不认为这个时间会很长,我们终会找回自己失去的尊严与地位。我不歧视任何人种,人种的平等才是以后世界的主流。”褚韶华说。
“对此,我没有意见。我由衷希望你能成功,你是华人,也是我的朋友。”杨丘将支票放回到褚韶华手里,“这个不算借,算我支持你的事业。”
“那不行,这么多钱,我欠你人情欠大了。”褚韶华笑,“我请你吃咕咾肉意面。”
“从没听说过有这种意面?”
“我新发明的。”
褚韶华把支票交给布帕森入账,同时把自己早就写好的欠条给杨丘,一定要杨丘收着。褚韶华如果不在家的话,多是在餐厅用餐,如今竟然挽袖自己做,并不是她突然爱上烧饭,委实是经济原因所致。如果不是杨丘借她钱,她可能真要破产了,也不知道上海的朋友们有没有收到她的信。
上海那里的情形未知,褚韶华印刷出了第一期的正义报。
大家商量后,就以“一个女人杀死丈夫的真相”为题,大幅刊登克拉拉被打的照片,然后,以一种曲折、引人泪目的文笔,书写克拉拉悲惨的家暴生活,以及克拉拉提出离婚被约翰砍七刀的事,褚韶华最后写道:
克拉拉一次又一次的报警,从最初的头破血流到胳膊断折、身中七刀,警察无动于衷的用家庭矛盾来覆盖这起暴力的真相。如果丈夫殴打妻子是家族矛盾,如果丈夫打断妻子的胳膊是家庭矛盾,如果丈夫亲手将匕首扎进妻子的身体是家庭矛盾,那么,婚姻真的能带给女性所保护吗?陌生的男人殴打陌生的女人一定会被带到警局接受询问,陌生的男人打断陌生女人的胳膊,这已经是刑事案件陌生的男人用刀捅伤陌生的女人,那么,他便有杀人的嫌疑。婚姻成为施暴者的保护伞,女性在婚姻中受到的保护不如陌生人。克拉拉并不是要杀死她的丈夫,她生为一个人,想要争取活下去的权利,这有什么错呢?
如果有错,也是那位在婚姻七年间不间断施暴的男人的错。是那些一直认定为家庭内部矛盾,不肯施予援手的警员的错,而不是克拉拉错!
她在这桩错误的婚姻中受尽伤害,她是一位凄苦的受害者,如今却要在警局里接受这不公的审问。这绝不是上帝的旨意。
如果你是一位女性,请为女性发声。
如果你是一位男性,那么,请为正义发声。
这个星期天的下午,我们将在公共公园的帕克曼举行集会,为女性世界争取婚姻安全的权利,为克拉拉的悲惨遭遇争取公平与正义。
褚韶华简直是无师自通集会讲演蛊惑人心这一套,波士顿没有大销量的报纸肯刊登克拉拉遭受家暴的真相,褚韶华便自己印了数万份,雇人在波士顿咖啡店、餐厅、饭店、宾馆、酒店、以及人口密集的地方免费发放。
当然,这份文稿是褚韶华集合了亚摩斯、帕布森、夏洛特、容臻,以及管家先生、菲利小姐的智慧一起完成的。
褚韶华第一次读完后,菲丽小姐都哭了,抽抽咽咽的说克拉拉小姐太可怜。这样褚韶华才确定最终文稿,正式刊印。
褚韶华当然不会忘记给社区每个人发一份,怀特太太还专门来夏洛特这里问了一回集会的事。夏洛特道,“我们与克拉拉是邻居,约翰是怎样对待克拉拉的,我们都亲眼见到过。如果克拉拉真的判了死刑,这是一种不公。怀特太太,我们都是女人。尽管我们不曾遇到克拉拉这样的事情,但是,我见到过许多丈夫欺负妻子,而不曾受到相应的惩罚。我也是有女儿的人,我希望以后再有女性在婚内遇到暴力,能够得到法律的支持。”
怀特太太不满,“我也知道克拉拉可怜,可是,我听说你们的集会是那个东方女人主持。”
“是克莱尔慷慨的为克拉拉支付律师费,她是一位真正高贵的小姐。”夏洛特正色道,“她能救出克拉拉,也能让社会真正正视婚姻中女性受到的保护不够。”
“可她是东方人!”怀特太太炸毛鸡一般尖叫。
“她是一位高贵,正直,善良,智慧的东方人。”夏洛特纠正怀特太太,“我的种族也曾在这片土地上深受歧视,至今犹是如此,怀特太太。”
“哦,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夏洛特。你是不一样的,你学识渊博,高贵友善。那个东方人远不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