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正经一流大学,一看就是再正派不过的人。席太太对严小姐却是瞧不起的,悄声说与褚韶华知道,“她原是上海税务司凌司长的外室,后来凌司长另有新人,拿钱打发了她。她便做了交际花,时常在上海舞场出入,不知走了谁的门路出了国,号称是来游学的,连英文都说不俐落,游哪门子学,无非就是糊弄糊弄这些自诩风流的才子们。”
褚韶华就有些不高兴,说,“余先生是江先生请的,说是极有名气的诗人,怎么余先生带这么个来?”这场聚会是褚韶华请大家吃饭,褚韶华在纽约认识的人不多,一位江先生是来美国时在船上的相识,再有就是席嘉陵。江先生说再请几位纽约有名的学者,名单褚韶华都看过的,有哪些人,江先生也提前同她讲过。严小姐并不在褚韶华请的客人名单内。要是余先生带自己太太来,这没的说,是礼貌,带这么个下流女子过来,如带娼妓有什么不同。这可不是余先生的宴会,是褚韶华做东的宴会。
褚韶华倒了两杯水,递给席太太一杯,说,“现在是新时代了,人们也不讲究旧规矩。我看以前的老礼,往别人处作客从没有带妾带丫头的道理,何况这严小姐也不是余先生的姬妾丫头,他可真是个怜香惜玉的性情。莫不是诗人都是这样?”
席太太险没烫了嘴,很有些尴尬,“姐你不知道,我们先生为余妹夫这点事生了好几场气。”说来话长,余锦鹤是国内有名的诗人才子,自小便极有文彩,这余诗人娶的妻子正是席嘉陵的姑家表妹,算起来真不是外人。原本,家族也以有余锦鹤这样文化圈的才子为荣。没想到,余诗人很是不喜妻子,当然,这种不喜也完全没耽搁与这位他不喜欢的妻子生儿育女。但是,余诗人拒绝公开场合带着妻子出现,他认为只接受过私塾教育的妻子太土,配不上他这位洋气的新派大诗人的身份。
就是担心余诗人会变心,所以,余诗人出国留学时,家里就让表妹跟了余诗人出来。结果,两人的感情并没有什么进展,这样的聚会,余诗人宁可带个交际花在身边。
倘是别人听到这事,兴许安慰席太太几句就过了,偏生褚韶华这辈子看够了世人的重男轻女,她一向好强不逊于男人,她在波士顿就与当地的女性社会组织来往密切,她虽不是女权主义者,却是打心底看不上余诗人这样的东西!你不喜欢你当初别娶啊,你就是娶了,为了证明你的不喜欢,你别跟人家生孩子啊!该干的事都干了,又说不喜欢,这也叫个人!
褚韶华道,“余太太既然在美国,她什么时候有空,不如请她过来,或是约在外边,妹妹你介绍我们认识如何?”
“婉表妹什么时候都有空。”席太太一口就应下,明晚我叫嫁表妹过来吃饭。”
“好,那就说定了。”
褚韶华与席太太都是交际好手,二人说些话就很熟了,席太太知道褚韶华晚上要看书,约好明天晚餐,就回房休息了。
席太太对褚韶华颇有好感,对镜卸下耳环戒指,一面同床头看账簿的丈夫说了明天请婉表妹过来吃饭的事,席太太道,“韶华姐很是瞧不上严小姐那样人。”
“除了那只瞎眼鹤,谁瞧得上?”席嘉陵翻过一页账簿,责怪妻子,“不该与褚小姐说家里这些事,倒叫褚小姐笑话。”
“也不是特意说的,就严小姐那一身的风尘气,谁看不出来啊。”席太太去盥洗室卸装,走到门口说,“韶华姐听说严小姐是这种人,说余诗人也太不懂礼数了。”
席嘉陵想到有这种糟心的表妹夫,郁闷的连账簿都看不下去了。
原本,褚韶华想余诗人一直嫌妻子土,还以为余太太是个旧式妇人,待晚上一见,褚韶华吓一跳,余太太一身深灰色的大毛领的大衣,戴着呢料小圆帽,相貌清秀,气质安然,没有严小姐那一身貂裘的贵气浮夸,是个极有大家闺秀气质的女性。
而且,这位据席太太所言被余诗人嫌弃为土的女子,穿的是大大方方的长筒靴,而且,看余太太走路和鞋子的码数,绝不是位小脚妇人。
这叫土?
褚韶华都不知余诗人的眼睛长到哪里去了!
余太太性情温柔是真的,褚韶华总觉着余太太有几分眼熟,说,“我总觉着好像是在哪儿见过婉妹妹。”
余太太笑,“兴许是我和陵表哥有些相似。”
“不对不对,嘉陵长的像席先生……”说到席先生,褚韶华想起来了,问余太太,“婉妹妹,你娘家是不是姓章?”
“韶华姐你怎么知道?”
“中国银行章总裁是你什么人?”
“是我四哥。”
褚韶华拍掌大笑,“我就说像是哪里见过你,我在席先生家的酒会上见过章总裁。对对对,当时章总裁就说他家妹妹在国外,想来必是说的婉妹妹。”
大家都没想到竟有这样的渊源,席嘉陵笑,“这几年我在国外,一晃好些年没见四哥了。”
余太太章婉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