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看褚韶华在一无所有,还任先施公司售货员时身为市政厅秘书长、留学生的闻知秋追求她她都没有直接接受就知道她对于感情婚姻是如何的慎重了。
这种送玫瑰花的事或者可以取悦别的女子,却是绝不可能取悦褚韶华!
褚韶华继续吃饭,给闻知秋夹个煎饺,“吃完去上班。”
闻知秋尽量恢复心情理智而平静的说,“一会儿我让老席派几个保镖过来。”
“嗯,我也向穆大哥要几个人。”褚韶华剥了个水煮蛋“先上班,晚上回家再说。”
听到这个“家”字闻知秋完全冷静下来,是啊凭韶华的性情,姓王的就是送座玫瑰山来,怕也动不了韶华的心。姓王的虽棘手,可只要两人一心无非就是费些周折。
待送闻知秋出门时,褚韶华轻声“你悄悄探一探张市长的口风。”
闻知秋在张市长身边多年,非常了解此人,凝望着褚韶华“我们所要面临的,怕是一场硬仗。”
“怕什么。”褚韶华一只手握住闻知秋的手,掌与掌相对,指与指交缠。闻知秋忽地一笑,与褚韶华十指相握,低头轻吻褚韶华额角,“说得对。”怕什么,他早不是初来上海立足未稳的毛头小子,依两人今日今时的实力,纵是王局长,如果那姓王的真有把握,怕根本不会送什么玫瑰花,直接就要上门来抢人了!
送花这样的手段,可见姓王的也不敢用强!
送走闻知秋,褚韶华站在客厅打电话给穆子儒,并未相瞒,毕竟王局长在上海也不是无名之辈,如果穆子儒不想得罪姓王的,褚韶华从不是强人所难的性情。褚韶华不掩气愤,冷笑道,“王局长真是好笑,不知他是真不懂礼数还是装糊涂,竟然送我玫瑰花!我难道是没有男朋友的人吗?还是他认为我是那种随便会接受别人玫瑰花的轻薄女性?简直岂有此理!”
穆子儒更是人精中的人精,褚韶华要人手,穆子儒当即道,“我这就派几个可靠的人过去。王局长那里的事,要不要我帮你去说一说。”
“大哥只管等着,他应该会先去找你,你只管把我这话说给他听,叫他放尊重些!”
穆子儒又劝了褚韶华几句,让她别为这点子小事生气。挂断电话,穆子儒心说,姓王的眼光倒是不错,胆量也好,要搁褚义妹未出国前,姓王的要得手不难,可如今嘛,何必去得罪褚义妹,她可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女子!
挂断电话,褚韶华脸上根本无半分怒容,刚刚那怒火冲天的口吻,倘不是亲眼所见,倪清都不相信竟是同一人所言。褚韶华出门前还看了一回妆容,待席肇方和穆子儒派的人到了,褚韶华方自沙发起身,拎起手包,带一群人浩浩荡荡出门。
出门前交待程辉,“一会儿去车行提两辆车,以后用得着。”那口气与吩咐玉嫂今天多买二斤青菜仿佛。
今天的行程是去许次长家拜望,王局长这恶心的东西还不至于影响到褚韶华的出行计划,待自许家告辞,褚韶华去了褚氏商行,正赶上有客人在,褚韶华先在休息室等了一会儿。
褚亭把人打发走,与褚韶华道,“陈家公子开呢料厂,机器买回来了,现在纺不出能用的呢料,打算处理机器。已经是两年的旧机器,要价高不说,现在上海也没人能干得了。”
褚韶华道,“先时不是说潘家要干这买卖么。”潘家还曾想请褚韶华过去干,给褚韶华一成分子,褚韶华当时觉着跟潘家比还是差的远,她这人,宁可鸡首,不为牛后,没答应。
“这事说起来还挺有点儿故事,原是潘家大公子想干,陈公子娶的是潘公子的妹妹,俩人正经郎舅之亲。潘公子后来去干发电厂,腾不出手来,这事陈公子听说,觉着是条发财的路子,就去干了。”褚亭倒了两杯茶,递一杯给褚韶华,“这都两年了,都是只往里贴钱。约是陈家也吃不消,想把机器转手。”
褚韶华笑,“这事儿可不好接,贵了谁愿意接啊,除非上赶着给陈公子送钱。再说,等接手把买卖做成了,怕又要有人说,陈公子都做不成,你做成了,明摆着压陈公子一头。”
“这些挑拨离间的还是小事,要真好干,潘家就接了。潘家都不接,可见不少干。”
“少拿这话哄我,你要没这意思,怎么偏找你来推销机器?”褚韶华不信这鬼话。
褚亭嘿嘿一笑,凑近了褚韶华些,悄与褚韶华说,“不是我小瞧陈家公子,他们这些富贵出身的公子,哪里吃得了干实业的苦。咱们干这些年的呢料买卖,你想想,光上海一年进口多少呢料。欧洲、美洲、多少国的呢料子往上海来,这纺呢料不是什么不传之密的机密事。以前咱们是没本钱,这几年也赚了家当,你又在美国好几年,上海也有想干毛纺的,可就是一直弄不成,这定是卡在什么关窍上了。这事儿,要是找个懂行的来,一点就通。咱们出大价钱,大不了请几个懂行的洋鬼子过来指点一下。等咱们这里技工学会了,也就不用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