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丈田亩,方田均税。”
旧党官员一片哗然,旧党之所以被称之为旧党,并非其思想保守,或者大多都是垂垂老矣的官员。
而是其大多都是既得利益者,无论何种变法都将损坏他们的利益,庆历新政如此,王安石变法如此,摊役入亩更是如此。
其背后可不是富户的几百亩土地这么简单,大多都是千顷万亩,然而明面上他们却两袖清风,一副清高的样子。
遇到朝堂变法,装着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为民请命,以此来维护自己的利益。
“吕大人,官家执意要清丈田亩,那该如何是好?”御史杨畏忧心忡忡道,一旦清丈田亩,他所隐藏的田地将彻底暴露不说,更关键的是,如此多的田产恐怕将会让他清流的名声毁于一旦。
吕大防冷哼道:“你慌什么,据老夫所知,你乃洛阳人士,如今开封府乃是摊役入亩的试点,清丈的乃是开封府的田地,杞人忧天!”
杨畏心中一动道:“吕相公的意思是京城勋贵外戚!”
吕大防点了点头,开封府田地最多的并非是官员,而是一众勋贵外戚,这些人都是当初跟随赵匡胤打天下的功臣,赵匡胤杯酒释兵权之后,给他们荣华富贵,大量赏赐,早已经在开封府盘根错节。
如今经过上百年的经营,他们早已经将开封府的土地据为己有,当初王安石变法三试三罢,就是他们所为。
“妙呀!这些勋贵外戚田地最多,这一次开封府富户聚众闹事,恐怕就有他们的影子,这一次,官家清查隐田,他们又岂能坐得住。”杨畏抚掌大悦道。
“等这些勋贵外戚群起反对的时候,相信官家定然会知难而退。”吕大防脸色晦暗难明道。
杨畏冷笑点头。
“曹大人,这该如何是好?”一众勋贵外戚得闻朝廷清丈田亩的消息,立即齐聚曹府商讨对策。
在大宋一众外戚中,曹家最为显赫,高家自从高太后还政之后,早已经闭门谢客,向太后之前对向家严加叮嘱,不让其入朝为官,如今才刚刚恩荫,还未正式授官,至于孟家则是刚刚在开封城立足,还未彻底融入外戚勋贵圈子。
前枢密使曹晖脸色难堪,他当初被蔡确所劝拥护赵煦亲政,然而赵煦亲政之后,直接任命曾布为枢密使,对他明升暗降,给他一个高官闲职。
他虽然不满,但是也并无太大反应,毕竟官位大小无损曹家的富贵,然而如今赵煦在开封府清查隐田,可是直接触动了他的利益。
他贵为一品大员,虽然有一千亩的免税特权,然而面对曹家庞大家产依旧是杯水车薪,一旦曹家所有的田地摊役入亩,哪怕是他依旧是极为心痛。
曹晖看着勋贵外戚群情激奋,心中一动,表面却无奈道:“官家变法之意已决,本官又有何办法。”
“要是太皇太后执政,我等何至于有今日之患。”一个勋贵怀念道。
一众勋贵外戚心中一动,对视一眼,随即将内心的想法隐藏。“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朝廷想要清查田亩,我看谁敢查石府的田!”一個勋贵傲然道,他乃是开国将领石守信之后,如今虽然已经开国上百年,石家依旧是大宋豪门。
其他勋贵外戚一脸傲然,他们乃是跟随大宋开国的将领和功臣,历代为官相互联姻,势力早已经盘根错节,开封府各县不过是六品官员,如何胆敢得罪他们。
曹晖却摇了摇头道:“胡闹,官家立志振兴大宋,我等岂能不助其一臂之力,曹家的确是隐匿了五十亩田地,明日就曹家就主动申报,不过据我等所知,整个开封府隐匿田地的可不止我等?”
石守信之后随即道:“曹大人所言极是,石家也隐匿了三十亩田,明日也主动申报。”
一众勋贵恍然大雾,各自申报二三十亩田地交差了事。
与此同时,整个开封府开始大规模清丈田亩,对于大地主轻拿轻放,对于富户贫户严格至极,富户中户的一点点隐田也纷纷被查出,就连很多赤贫百姓所开荒之地亦被当成隐田来查。
除了开封府苏颂亲自负责的开封县外,其他各县阳奉阴违,百姓一片怨声载道。
“官家,听说民间百姓对摊役入亩怨声载道!可有此事?”此事竟然传入皇宫,惊动了向太后。
“嫡母何出此言?摊役入亩一出,普通百姓赋税大减,又岂能怨声载道。”赵煦脸色一变道。
向太后忧心忡忡道:“官家变法图强此乃好事,然而亦不可贪功冒进,官家刚刚亲政,还需以稳妥为主。”
向太后乃是没落的文官世家出身,并不和勋贵和外戚一心,然而最近一段时间传入她耳中的皆是新法推行,民间群情激奋,自然忧心忡忡。
作为太后,她看重的并非建功立业,或者是开疆扩土,而是大宋江山的稳定,而且神宗时期的方田均税法三试三罢,皆未成功,可见其中的阻力多大。
赵煦弱冠之间,如此激进推行变法,未免太过于激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