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征召?”
开封府后衙,苏颂难以置信道。
范正郑重点头道:“不错,苏辙请辞,官家准备征召苏大人担任尚书右丞,平息新旧两党党争。”
苏颂苦笑道:“承蒙官家厚爱,老夫何德何能能够平息新旧两党党争?”
朝中新旧两党党争潜流暗涌,就连担任右相多年的苏辙也忍受不了新旧两党的排挤,多次上书请求外任,他不过是开封知府,在朝堂的影响力还不如苏辙。
范正拱手道:“苏大人太过于谦虚了,朝中人人皆知,苏大人忠君爱国,不为党援,以礼自持!苏大人出任右相,足以服众!”
苏颂顿时陷入了沉默,他一生行事保守,如今要突然涉入极为凶险的新党旧党争斗,恐怕非他所愿。
“而且苏大人并非孤立无援!陛下准许苏大人组建医党,饯行医家悬壶济世之理念,朝堂之上三党鼎力,化解党争误国之害。”范正朗声道。
“让老夫组建医党?”苏颂霍然一震,他乃是儒医双修,又身居高位,朝中很多儒医双修之官皆和其相交甚好。
然而他为官亦有医道的理念,不争不抢,从未有党争之念,而如今官家却让他亲自组建医党,参与党争?
“还请范大人回禀官家,老臣恕难从命。”苏颂皱眉道。
范正对此并不以为然,他明白苏颂定然不会轻易同意,而他则提前想好了对策。
当下问道:“苏大人熟读诗书,可知东汉党锢之祸,可知唐朝牛李党争,可愿看到元祐初年新旧两党相互碾压之事重演?”
苏颂顿时一震,他自然知道这些历史上的党争惨剧,而且他也可以清楚的明白,一旦放任新旧两党党政加剧,恐怕依旧会重蹈覆辙。
“如今大宋冗兵冗官冗费,犹如一个重病缠身的之人一般,非但内部困难重重,更是饱受外敌欺辱,旧党保守,只会照搬医书,新党,不顾大宋实际,用药过猛,后遗症不断,天下最擅长的治病的非医家莫属,能够拯救大宋的也只有医道,而当今儒医集大成者非苏大人莫属,难道苏大人身怀救国之绝技,就眼睁睁的看着大宋重蹈汉末唐末党争之祸重演么?”
范正大声疾呼道。
苏颂不由痛苦的闭上眼睛,曾几何时,他也是一心报国的热血青年,然而几十年的宦海沉浮,渐渐的磨平了他的棱角,他无力改变现状,只能坚守本心。
而如今有一个机会摆在他的面前,让他一展心中的抱负,用自己的儒医之道,彻底医治好大宋顽疾,他却患得患失。
范正在一旁叹道:“苏大人坚决拒诏,官家想要化解党争危机,那就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一党独大。”
苏颂一震,如果一党独大,那最大可能则是新党当政,旧党将会全部逐出朝堂。
“是一党独大,还是三党鼎力!皆在苏大人一念之间。”范正郑重道。
苏颂顿时陷入纠结之中。
范正见状,并没有强逼,而是拱手道:“明日乃是苏辙苏相公辞相之日,苏大人愿意,明日早朝,范某和官家恭候。”
范正说完,留下苏颂一人思虑。
第二日早朝!
百官云集,新党旧党皆摩拳擦掌,经过两党默契配合,终于将苏辙排挤出朝堂。
一旦苏辙外任,右相的位置将会空缺,新党和旧党只要得到了右相之位,就能压倒对方。
“臣自感不胜右相之位,恳请官家同意外任。”垂拱殿内,苏辙再次请辞道。
赵煦叹息一声,明白苏辙去意已决,当下朗声道:“苏爱卿忠心为国,劳苦功高,主政一方,正好汝州距离开封不远,正有空缺,日后待苏爱卿回心转意,也好早日回到朝堂。”
当即,赵煦为苏辙加封龙图阁大学士,知汝州,后世的苏辙同样也是被贬出京,降为朝议大夫,知汝州,可是有天壤之别。
“微臣多谢官家之恩!”苏辙郑重一拜道。
如今朝中新党旧党明争暗斗,他夹在中间如坐针毡,如今申请外任,未尝不是一条出路。
苏辙离去之后,新党旧党不由大喜,右相的位置空缺,这对新党和旧党来说都不容有失,哪一方若能获得右相的位置,就能在接下来的朝堂之上占据上风。
“右相之位不容有失,微臣举荐中书侍郎李清臣继任右相之位。”章惇率先道。
李清臣乃是新党骨干,主要负责推行青苗法和摊役入亩,此次排挤苏辙,李清臣出了大力,章惇投桃报李,推荐李清照继任右相之位。
吕大防不甘落后道:“李清臣资历尚浅,老臣举荐谏议大夫刘安世为右相之位。”
刘安世乃是司马光的门生故吏,在旧党中影响甚大,虽然司马光被官家评为三分功七分过,毕竟也承认司马光的功劳。
一时之间,新旧两党纷纷举荐自己的人选,再加上苏辙已经辞职,朝堂中立派再无领袖,新党和旧党的斗争顿时白热化。
赵煦看到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