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邪方也?”
众臣循声望去,发现出言反对的赫然是范正。
满朝百官不由脸色古怪,一直以来,都是范正献策,众臣怒斥其方为邪方,而如今竟然反过来,范正竟然怒斥蔡京之方为邪方。
如此诡异的一幕,让满朝大臣不禁感慨连连。
“邪方?”
蔡京闻言,顿时脸上浮现出一丝怒色,随即掩饰下去。
“能够被邪医范正认为是邪方,那是蔡某的荣幸,更能证明此方乃是可行之策。”蔡京朗声大笑道。
蔡京的心思极为深沉,当下借势而行道。
其他大臣也强忍笑意点头。
范正看着蔡京,摇头道:“不错,此方的确可行,然而不过是击鼓传花的游戏罢了,今年朝廷的确可以发行七百万贯,来年就可以发行一千万贯的国债,日后,三千万贯、五千万贯,甚至是万万贯的国债并非不可能,如此一来,高昂的利息将会彻底压垮大宋财政,直到有一天最后朝廷连利息都对付不了,彻底爆雷。”
“暴雷?”赵煦眉头一皱。
“就像震天雷一样,一旦爆炸,神仙难救!”范正冷笑道。
后世之所以敢玩国债的游戏,那是因为后世的纸币可以不断的推行通货膨胀,来抵消国债不断增加的局面。
而大宋可是实体货币,根本无法动用这一招,一旦背上了债务,必将造成极为严重负担,以大宋庞大的开支,一旦陷入其中,必将很难翻身。
“啊!”
赵煦豁然惊喜,顿时混身冰凉,如果真的推行此法,恐怕大宋将会从此陷入恶性循环,直到最后最终被国债拖垮,到那时,大宋将会不攻自溃。
“国债仅仅可以用作一时救急,官家万万不可将国债当成国本,民间借贷家破人亡者比比皆是,朝廷为何民间疾苦才推行青苗法,我大宋万万不可重蹈覆辙。”苏颂建议道。
旧党上下也纷纷附和,任谁皆知,借债的日子并不好过,再加上朝廷所借的乃是五百万贯的债务,按照最低三厘的债务,那就足足有十五万贯,日后若是五千万贯的债务,那就是足足一百五十万贯,比当年辽夏两国的岁币还要多的多。
大宋好不容易摆脱了两国岁币,自然不能再陷入其中。
“既然范太丞认为此策为邪方,可有其他高见?”蔡京冷哼道。
他自然明白赵煦的雄心壮志,大宋好不容易借助充足的资金才压制辽夏,眼看大宋占据了优势,一举一统天下并非虚妄,那官家就绝不可能放弃国债这条路。
哪怕明知此乃邪方,赵煦也会推行下去,正如他之前毫不犹豫采用范正的邪方一样。
赵煦心中一顿,立即看向范正。
他的确不能看到大好局面毁于一旦,如果范正没有良策,他将会采用蔡京此方,借助海量的国债,让大宋国力增强,只要击败了辽夏两国,节省大量的军费,自然有能力还的上国债。
范正自然明白赵煦的计划,无奈一叹道:“国债自然可以如此应用,但是前提是,大宋利用国债可以获得更大的收益,大宋想要继续发行国债,那就必须有源源不断的财源,能够还上国债,否则只能愈陷愈深。”
“源源不断的财源!”赵煦不由眉头一叹。
大宋向来积贫积弱,冗兵冗官冗费严重,夏秋两税往往也只能保持朝廷正常开支。此次大宋连番大战,全靠这五百万国债支撑,如果真的发行更多的国债,的确可以解决燃眉之急,然而日后需要还的钱财将会更多。
当下朝堂顿时陷入了两难选择。
“如何增加财源,难道还能向百姓继续征税不成?”蔡京冷笑道。
范正傲然道:“世间无数顽疾,只要找出其病源,就能迎刃而解,如今大宋国债的困境就是财赋不足,而世间最擅长挣钱的又是谁?”
“商人?”章惇眉头一皱道。
范正点头道:“不错!医家只会治病救人,同样不擅长理财,而如今医家大兴,自然也离不开钱财,而药商樊三明居功至伟。”
樊三明最先和医家合作,掌控医家采购药材,和成药发售,为医家赚取了源源不断的财源,如果没有樊三明,医家绝不可能有今日的局面。
“医家不过是民间组织,此乃朝堂重地,又岂能容得下商人。”章惇冷喝道。
“无奸不商!商人唯利是图、见利忘义,灾年时,商户囤积居奇,大发横财,此乃国之毒瘤。”吕大防也怒斥道。
一时之间,新旧两党不约而同,一齐对商人口诛笔伐。
天下四民,士农工商,商人自古以来都是贱业,被历朝历代打压,作为高高在上的士大夫,自然格外看不起商人。
就连赵煦也眉头一皱,很显然对商人极为反感。
范正见到满朝群情激奋,不慌不忙道:“尔等所言很对,商人的确有很多弊端,但唯独不能否定其赚钱的能力,而大宋目前最需要的就是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