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纯礼环视朝堂,昂然道:“正如在吐蕃效果显著的解放农奴之策,无法在大理之地推行,西南绝对不会重蹈党项之祸。”
“西夏之地乃是党项一家独大,李家更是掌管整个党项,这才有李元昊崛起的根基,而西南各部中,较大的部落就有播州杨氏等四家,其他小部落数不胜数,再加上滇东三十六部,以及其他各个部落,足足有上百之多,再加上西南特殊的地势,如果推行土司制度,各个土司都不可能臣服其他部落,西南各部将永远是一盘散沙。”
“如果土司制度早百年提出,朝廷将其运用在党项各部,让其各部世袭罔替,固步自封,或许能够避免西夏之祸。”
此刻的范纯礼终于理解了范正土司制度的精髓,土司制度乃是一个阳谋,无需费朝廷一兵一卒,无需朝廷钱粮,就能让西南各部一盘散沙。
而西南各部族长为了自己一人一家的利益,就算知道土司制度的弊端,也会欣然的接受朝廷的土司,甚至极力维持土司制度,从此在自己的部落作威作福,彻底失去野心。
“土司制度!”
百官不禁凛然,开始正式审视邪医范正的土司制度,这才发现土司制度的妙处。
“此乃妙方!历朝历代的世袭制度,犹如寄生虫一般,不停的汲取朝廷的血液,而土司制度让西南各部世袭罔替,无需朝廷赏赐,这些族长如同寄生虫一般,不能汲取朝廷的血液,那就只能汲取自己部族的血液,损一部落,而肥一家,犹如一人得血吸虫病一般,再无壮大的可能,此策一出,西南无忧也。”苏颂击节称叹道。
“土司制度就是西南的血吸虫病?”百官顿时犹如醍醐灌顶,心中豁然开朗。
范纯礼附和道:“而且范正带领东路军一路横行无阻,所向披靡,所依靠的就是西南各部,而如今我大宋在西南立足未稳,移民百姓恐怕需要十年之功,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若无西南各部的配合,恐怕根本无法彻底掌控大理,臣以为土司制度方是上策!”
“土司制度是上策?”新党上下眉头一皱,若是邪医范正的土司制度是上策,那枢密使的曾布的提议又该如何自处。
范纯礼冷哼道:“我大宋最大的敌人乃是辽夏,不宜在西南浪费太多的兵力和精力,更别是西南地势险要,林莽遍地,若是采用流官治理,西南各部定然不服,若是反叛,定然会牵制大宋诸多兵力,耽误灭西夏,收复燕云十六州的重任。”
“话虽如此,任谁皆自土司制度必定造成西南各部尾大不掉,日后必成祸患!”章惇一针见血道。
新党上下纷纷响应,抓住土司制度的弊端不放。
范纯礼却摇头道:“你我皆知,土司制度犹如血吸虫病一般危害,然而没有人喜欢寄生虫,哪怕是病人自己,如今土司制度仅仅是安抚住西南各部而已,让其故步自封,一盘散沙,日后大宋击败辽夏,腾出手来,土司制度的弊端定然已经显现。”
“西南各部百姓定然如同吐蕃农奴对吐蕃领主一般,对土司痛恨不已,那时朝廷就可以顺势推行吐蕃之策,让西南百姓彻底归心,最后再顺理成章派遣流官治理,如果直接派遣流官治理西南各部,第一无根基,第二西南地势特殊,恐怕只能适得其反。”
百官不由默然,在此之前,所有人都认为枢密使曾布派遣流官之方乃是上策,土司制度乃是下策,照搬吐蕃之策乃是下策。
然而经过范纯礼解读范正的中策,百官惊讶的发现,原来土司制度才是上策,照搬吐蕃之策乃是中策,而直接派遣流官治理西南各部才是下策,这其中的差异简直是让人不可思议。
“可是如此一来,西南必有一战。”杨畏皱眉道。
作为旧党的代表人物,杨畏对战争有天然的反感,任谁知道大宋颁布了土司制度,日后若是再想废除,必将受到土司的反叛,西南之地必有一战。
其他百官也不由心生犹豫。
范纯礼冷哼道:“到时,大宋已经击败辽夏,天下再无对手,难道还怕一盘散沙的西南各部,再说西南各部若不叛乱,大宋又如何平叛,有理由再往西南各地迁移百姓,让宋人在西南占据多数。”
“嘶!”
顿时所有百官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一脸骇然的看着范纯礼。
“此乃邪方也!”
经过范纯礼的解读,百官不由震撼,他们没有想到范正的土司制度竟然如此邪魅,非但利用土司制度这个阳谋让大宋在西南站稳脚跟,又为日后大宋干涉西南找到了完美的借口。
“邪医范正的邪方,老夫叹为观止!”
苏颂不由一叹道。
虽然此方有些邪魅,然而却对大宋大大有利,非但兼顾眼前的利益,更为日后大宋掌控西南埋下了伏笔。
“还请官家定夺!”
百官争论一番之后,这才向赵煦躬身道。
赵煦环视四周,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