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巨大銮驾。
刚才看到的天上宫阙,就是这銮驾的一角。
“这是什么东西?”
张之维凝视着銮驾,想要看清楚细节,却忽然发现,銮驾前的一个身形十丈的大将,不知什么时候,眼珠转动,正斜睨着自己。
这个大将头戴秦汉时期的鹖冠,穿着甲片整齐勾连的盔衣,手持巨大的阔剑,活像一个俑坑里的兵马俑。
张之维心里一惊,却也没怂,直视大将的眼睛,他已经做好了发生冲突的准备。
但万幸,一直到这支寂静无声的队伍,消失在茫茫云海之中,什么事都没发生。
他目视着銮驾离开的方向,心里若有所思。
这是内景,是世间万物的精神世界。
生物死去,会在物质世界留下骸骨,也会在精神世界留下烙印。
越强的存在,位格越重的存在,在精神世界留下的烙印也就越深。
莫名的,他想起一个流传甚广的说法,人的消亡大概可以分三个阶段。
第一是当你呼吸心跳停止的那一刻,这是生理上的死亡。
第二是当你葬礼过后,身份证、户口、账户被注销,一切与这个世界的关系结束的社会层面的死亡。
第三是记住你的人离开这个世界,这才是你真正的消亡,因为死亡不是真正的告别,忘却才是。
当这个世界,再没人记住你,那时你真真正正的死去了,所有的一切都将不再和你有关。
“现实中逝去的人和物,如果记住他的人够多够久,也许他在精神世界内还会以另一种方式存在。”
“不过,以这种方式存在,和原本有多大的关系,那就不好说了。”
张之维正思忖着,忽然发现一道与这个世界的黑白线条极其冲突的金光,如流星一般,一晃而过。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虽然感觉这东西有点眼熟,但他没去出手干预的打算。
连续几次在内景之中所见的光怪陆离之景,让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也许梦境是睡着后,灵魂神游精神世界时,记忆的残缺影像。
梦境是没有逻辑的,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所以在精神世界之中,遭遇任何事都是不让人意外的,遇到一些东西,不能太较真,对这里的干预越大,受到的反噬也就越大。
想明白后,张之维身形一动,继续腾云驾雾,没多久就到了龙脉之地。
他自上而下的俯瞰下去,又见到了那番可怖的场景,金色的巨龙趴在地上,几乎化作一条山脉,山脉上层叠的沟壑是龙皮上的龙鳞,起伏的山峦是龙的眉……
它的龙头,卧在半山腰,上面血肉模糊,全是被啃咬的伤口,而在伤口最严重的地方,带着一个皇冠。
这个皇冠有八个支起的角,中间还有一颗闪闪发光的珠宝。
此刻,皇冠的八个支起的角塌了一半,中间的珠宝虽然依旧很亮,却有了些许裂纹。
这番景象,张之维在和善耆战斗的时候,曾在外界惊鸿一瞥的看到过。
这条金龙其实就是龙脉,那皇冠上的八个支起来的角,是八旗拱龙炁局里的八座旗山,因为旗山被张之维破解了几座,所以塌了几根。
至于皇冠中间的珠宝,则是皇陵。
“珠宝出现裂缝,说明束缚龙脉的皇陵要被破了,万物有灵,即将脱困,你是否感到欣喜?”
张之维看向金龙的两只眼睛,却发现一只眼睛布满血丝,目光狰狞森然,另一只眼睛则是一个充斥着血污的黑洞,里面的眼珠不翼而飞,透出一股浓烈的怨恨之意。
这番景象,看的张之维目光猛的一缩:“上次看的不太真切,还是有点迟啊,这群狗日的倭寇,除了挖走了大量血肉以外,还把龙脉的右眼给挖走了,这可是龙脉的精华之一,难怪这么大的怨意!”
看着下方的龙脉,张之维一抬手,掌心吐出一道明丽炽热的银色闪电,猛的轰击在下方龙脉的皇冠之上,却未能撼动半分。
对于这次试探性进攻的结果,张之维并不意外,这皇冠落到现实世界,可是八座山峰和一大片宫阙,怎可能是一道阳五雷就能摧毁的?
“看来还得从外界开始!”
张之维自语了一句,身形一动,落到皇冠上支起的一角上,伸手撕开一条裂缝,一步踏出,来到外界。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了一座旗山上,朝着位于中宫的皇陵看过去。
只见皇陵前方,搭建着一座高大法台,上头幢幡、旗帜林立,法台的周遭,围绕着身穿道袍的异人,以及数百名身穿各色法袍的仪轨人员。
他们有条不紊的在做法打醮,经文声和法铃声交织,散发出来的炁机,冲散了笼罩山巅的云翳,形成了一个极其好看的彩虹。
这便是山下彩虹的来源,而这个法坛的主持者是张守成,正一派的天师道是最擅长起坛打醮的门派之一,而他作为张家嫡传,祖天师的直系血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