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弟,要么是修行出了岔子,半身不遂的在门中养老,每次有新弟子入门,就让他们以反面教材亮亮相。
要么是在门中找不到突破的希望,外出云游历练,寻找突破契机去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那些外出寻找机缘的师兄弟,一个都没回来的,富贵不返乡如锦衣夜行,只怕没有成功的。
以他的修为,其实也应该像师门中的其他人一样,外出寻找机缘了。
在以前,他甚至邀请过左若童结伴而行,但左若童拒绝了。
左若童说,逆生之路艰难,他一人之力,未必能到达终点,所以他要广开枝叶,并亲自指导每个人,相信后辈之中,一定有天纵奇才,走通第三重。
当时的场景,当时的话,即便过去了很多年,似冲依旧记忆犹新。
那时的左若童眼里有光,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所以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留了下来,选择帮助师兄左若童处理宗门内的事务,毕竟师门之事冗杂的很,左若童既要指点新弟子修行,又要处理杂事,怎么能忙的过来?
至于自己的逆生之路,似冲其实也并未有过太大的指望,在那一辈弟子里,他的天赋和才情并不算拔尖,那些比他强的师门长辈都成不了,他大概率也不行。
当年他也曾效仿师兄左若童,尝试着一直维持逆生状态,想试试能不能从中获得些许感悟。
但只维持了两个月,就因消耗太大,无法坚持,那时他才知道自己师兄的毅力有多强,竟然能维持几十年。
所以,他甘愿留下来,充当师兄的绿叶,来为师兄管理门派。
但现在,漫长岁月过去,他亲眼见到左若童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的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盖的疲惫。
他也不知道左若童能不能成功,或者他心里已经知道左若童难以成功,只是从不去想,从不点破。
他现在最大的所求,其实就是维护好三一门的骄傲,谁若说逆生乃镜花水月,那必然会迎来他的盛怒。
但人呐,总是越在意什么,越会提起什么。
似冲见张之维听了他所谓的通天之道的言论后,一言不发,便开口问道:
“小天师,你出自道教祖庭龙虎山天师府,师父是当代天师,底蕴深厚无比,对于这逆生一道,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张之维问。
他目光直视张之维:“能否通天?”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张之维的身上。
张怀义眉头一皱,欲言又止,他注意到那个叫似冲的老头神色有些不太对,所以担心自己这个大嘴巴师兄会说错话。
“通天?”张之维沉吟片刻,笑道:“前辈说笑了,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通天的法?”
似冲脸色大变,浑身颤抖。
其他人也是一片哗然。
张怀义捂着脑门,一脸无奈。
但紧接着,张之维继续道:“只有通天的人。”
似冲一愣,道:“什么意思?”
张之维淡淡说道:“自祖天师创立道教以来,我龙虎山天师府便已存在,但迄今为止的六十四代天师中,能称得上通天的又有多少?”
似冲陷入沉思,三一门的创教初衷之一,便是三教合一,取长补短,对于道教的一些人和事,自然也是了解的,历代天师中,能称得上通天彻地,能称得上仙的,不足一掌之数。
龙虎山这种道教创立者建立的势力,拥有道教最精华的传承,都才只出了几个通天之人,自己三一门诞生于明朝中后期,历史底蕴要薄弱的多,就算按概率来算,难以出现通天彻地之人也是正常的,是修行者人不行,不是逆生之道不行……似冲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张之维想起了一些八奇技的情况,继续道:
“就算有通天之术又如何?人不到位,通天之术摆在面前,也只是取乱之术,到头来镜花水月一场,若是通天之人,即便学的是像李慕玄那小子手里的杂耍把式,那也能通天!”
身后的李慕玄摸了摸鼻子,觉得有些难堪,按照以往的倔性子,他定要不服气的出声反驳,但见了张之维的无可匹敌,以及似冲炁化身躯的手段,即便心里不愿,但还是不得不承认,倒转八方确实有些不入流了。
“所以,我信奉的是人道通天!”张之维给出结论。
似冲哑口无言,确实是这样啊,他和左若童修一样的功法,师父也是一样,教的也是一样,但最后的成果却是相差甚远。
“人道通天,人道通天……”张怀义看向张之维,嘴里喃喃自语:“天通道人,这难道是天意?”
天师府取道号,是辈分取一个字,再就是授箓时,祖师赐一个字,他们这一代是“通”字辈,而“天”,则是授箓时祖师爷赐予的,所以道号天通!
不仅是他,田晋中也反应了过来,一脸兴奋道:“这不就是师兄的道号反着来吗?这说明师兄是通天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