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上清宫,告辞师叔和兰姑,张之维慢悠悠地朝天师府走去。
此刻,正值半晚时分,夕阳西下,他走在蜿蜒的山道上。
这条有些崎岖的小道,张之维走过很多次,以往只道寻常,并未过多注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但今天,他却留意起了路边的景色,小道两旁的狗尾巴草,蒲公英,三三两两稀稀拉拉的树。
小道对面靠近上清镇的小山上光秃秃的,经常有镇上的去人砍柴,地面上一点枯叶干草都没有,砍柴的人会顺手将其捡走,以作引火之用。
故乡只有离开几次,才会记得它的美,张之维也不例外,几次下山,几次入世,见识到了魔都的灯红酒绿,辽东的尔虞我诈,方知山上的宁静祥和。
一路上,偶尔能看到周边平整的山石上有人在打坐入定,这是在修行金光咒,锤炼自身性命。
普通人修行,最重要的是清静,张之维是这一代的首席弟子,走到哪都有人恭维。
为不打扰师兄弟们修行,也为了能安安静静的欣赏一下山景,他调整脊柱,控制自身炁息,进入天人合一的状态,让自己的炁息无法被感知到,旁若无人的走在山道上。
走在这种往日觉得再平常的山道上,却给了张之维截然不同的感受,莫名的,他觉得心里很空,这是一种很静的感觉。
与以往他靠静功境界达到的静不同,现在这种静,是环境赐予他的,不是他的心静,而是周围就很静。
但这种静,心里浮躁者,感触不深,心里静者,关注在自身,同样感触不深。
唯有自身的静和天地的静交感者,感触最深。
在这种氛围下,他的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先前要着急着回袇房思考的圣人道法子,此刻竟有了新的体会,新的想法,新的道路。
“或者不能说新的道路,天地之中无新鲜事,你所悟者,或许千百年前就已有人悟。”
张之维心里自语了一句,抬头看天,才发现发个呆的功夫,太阳早已落下,已经到了晚上。
夜晚的龙虎山,也是别有一番景色,很多古朴的建筑,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微光。
空气里淡淡的香烛味弥漫,远处能听到隐隐约约的诵经声和法铃声,近处能听到虫鸣声。
张之维闭目,体内炁息涌动起来,让自身和天地之间的交感更深。
人有格局,所处的天地也有格局,人时时刻刻都在天地中,若人的格局和天地的格局融为一体,便是天人合一。
但人人都知天人合一好,做到的人却是寥寥无几,需要心与意合,意与炁合,炁与神合,再才能人与天合。
心意合一便已很难,炁意合一,让炁能按自己心意,如臂使指的操控的人更少,炁中蕴含自己的道的人就更少了,更别说天人合一了。
这是一个玄而又玄的境界,很难阐述,只可意会,一般修行者穷极一生也难达到,即便是张之维,达到此境界,亦是经历过一条曲折难走的道路。
此刻,他站在这龙虎山中,抬头望向星空,就地盘坐,没有去思考青玄法门中缺失的那部分到底是什么,反而想起了一句祖天师时期的道教大能的话——以我之真炁和天地之造化。
“以我之真炁合天地之造化,这无疑是吸收天地之力的圣人盗能力,而这个真炁,也并不单指炁,人之降生,是由先天一炁分化精气神而来,这个真炁,应该指的是三才之炁。”
人有三才,分别为精、炁、神。
地有三才,分别为水、火、风。
天有三才,分别为日、月、星。
“三才之炁,圣人盗,圣人道!”
张之维似有所感,在心里默念这两个词,虽只一字之差,但却是天差地别。
无论是青玄的灵魂不死法,还是八奇技里的六库仙贼,亦或是较为浅薄的踏罡步斗,不管它们有多神奇,效果有多逆天,都只是圣人盗法门,是“盗”不是“道”。
但张之维却从青玄的“圣人盗”中,领悟到了一丝“圣人道”的意味。
“圣人道乃非常之道,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玄机!”
张之维自语,他想起师父曾让他有空去道藏殿读一读“西游记”。
“西游记”流传至今,版本众多,众说纷纭。
而道藏殿里所收藏的“西游记”虽内容和外面流传的版本类似,但文字更加的晦涩。
张之维还特意看了一眼著作者,上面写的不是吴承恩,而是丘处机。
很多人对丘处机的印象,是从射雕中了解的,全真七子,七人才能和五绝打平,实力稀松平常。
但其实,真实的丘处机要比射雕中厉害的多,他是全真龙门派的创始人。
龙门派是道门中最擅长修性命的门派,主张摒弃一切外道手段,只修性命,像后世陆瑾的小孙女陆玲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