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驱赶走自己的罪恶。”
教堂中有了片刻的安静。
轰隆!
讲坛左右的两根洁白的蜡烛忽然无火自燃起来,火光照出耶稣讥诮的双眼。
“所以,教会说,黑死病这场瘟疫的源头,是我们牧师、信徒、人类,自身的罪。”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和忏悔。”
“能从罪恶中挨过去,就是通过了上帝的考验,不能过去的,说明没有通过考验。
……
迪安听到这里伸手握紧了膝盖,捏了捏。
上帝究竟为何如此平等而冷漠地看待自己的信徒,从不给出回应?
上帝真的存在吗?
“所以,只有你挺了过去?”
“不,”耶稣看向前排的迪安,“一家人都死了,包括我。”
“但死后不久,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我和我的妻子又从尸坑里复活了过来,我们什么都不明白,只能抱紧对方,搂着儿女冰冷的尸体痛哭。”
迪安耸然一惊,“上帝的牧师,因为黑死病死,却又复活了?谁拯救的你们?”
“那时候的我并明白,我只知道我们获得了第二条命。”耶稣语气变得很微妙,原本沉重的语气中多了一丝欢快,“但我们很快就发现,我们不再是人类。”
“我们变得害怕阳光、需要定时进食人类的鲜血,免疫疾病包括黑死病,就好像成了圣经中被诅咒的该隐的后代—吸血鬼。”
迪安意识到或许是苍蝇之主别西卜拯救了他们夫妻,这个世界的吸血鬼大概率是别西卜的造物啊。
事件进度跳到了百分之九十五。
“虽然上帝没有向我施予援手,让我失去了两个最爱的人。但我也不恨它,甚至仍旧遵从圣经中与人友善、不主动作恶的教导。”耶稣说,“我只想要带着妻子好好活下去。”
“复活之后有一段漫长的平静岁月,从1348年开始,我们两夫妻一直在各处乡下辗转,住个最多十年就搬,免得被人发现长生不老的骇人真相。我们隐姓埋名地生活,从不伤害任何无辜者,比你做得更讲原则。”
“渐渐地,我们发现了吸血鬼繁衍的秘密,又明白黑死病之痛。”
“所以在接下来的一百多年间,我们陆续转化了四个患病被抛弃,快要痛苦死去的男孩女孩,拥有了四个新的家庭成员。”
迪安回忆起曾经莫妮卡的话,一头吸血鬼一生最多转化两个子嗣,采佩什和妻子转化了四个很正常,但他随即又有了更多疑惑,“汇聚律呢?六头吸血鬼生活在一起不会触发汇聚律吗?”
“那时候汇聚律还不像现在一样强大,应付过去不难。”
嗯?
迪安心头一动,“所以汇聚律从古至今是在不断增强的?”
“是的,这算是我给你耐心聆听的一个回报。”
“为什么?”
“你只能亲自去问诸神和这个世界。”耶稣朝他点头,回归正题,“我们一家人幸福地生活到1487年,过了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社会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动荡…比黑死病刚爆发时更加酷烈。”
“过去一直持续的黑死病大流行使欧洲一直处于动荡不安的状态,并且让人们觉醒过来,意识到耶稣基督和无能的政俯并不能保佑和拯救他们。”
“教会和政府的人为了转移人们对于自己的怨气,开始宣传社会中一切的不幸都与苍蝇之主(别西卜)及巫师有关,一切都是苍蝇之主的错。所有非人类的超自然生物都是苍蝇之主散播瘟疫的帮凶。”
“黑死病也是我们传给了人类。”
耶稣雕像洁白如玉的脸不知不觉间黑如深渊,黑色还在顺着脖子往下蔓延。
“由此,教会的宗教裁判所联合政府的军队、民间受到蛊惑的猎魔人,展开了对世上所有超自然生物的猎杀。”
“这场运动在现在被称为猎巫运动。”
迪安吸了口气。
这个世界猎巫运动的起源居然是黑死病。
“我们一家六口都是吸血鬼,也就是被猎杀的对象,那时我们吸血很克制,所以很弱小,被猎魔人和教会的人追得仓惶躲藏,每天醒来就开始逃跑,过得像噩梦一样。”
“最后我在梦中听到了米甸的号角,我想带家人逃到怪物乐园米甸去躲藏。”
迪安突然打断,“等等,吸血鬼也能听到米甸的呼唤?”
“嗯,所有超自然生物都能。”耶稣基督停顿了一下,“但我和家人们在赶往米甸的途中,被一群异端审判官抓住了。”
“他们当着我的面,高喊着‘这是上帝的旨意,非人的邪恶必须被清扫’,然后拔掉了我们的牙齿和指甲,剁掉四肢,往伤口上撒盐、涂抹大蒜汁液,把我们浑身插满十字架。”
“最后…嘶嘶…一个接一个…唔…砍掉了我最爱的人的脑袋,架上火刑柱,在太阳底下暴晒,在火焰中烧成灰。”
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