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石窟。

释圣伽蓝接过山水郎手中的《灵鹫点灯记》，确认这是尊佛手迹。

众人又听山水郎将事情述说一遍，系雪衣也坦承了鬼狱派出左丘默卧底西儒，盗走万魗荒岩之事。

“原来如此……”

结合近月观音之话，尊佛的完整计划逐渐呈现在释圣伽蓝心中。

伽蓝凝视着送完佛经一身轻松的山水郎，为他与自己相同的命运而惋惜。

佛者慈悲，伽蓝不愿山水郎稀里糊涂地牺牲。

因而和声说道：“《灵鹫点灯记》中，除了藏有章仇无期的魂识，还有一道灵鹫圣印，此道圣印亦是尊佛留下，为修补虚空藏的圣气。”

“这样哦，那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了吧？就此告辞。”

山水郎背好他的书篓，准备离开西煌佛界。

“且慢。”

伽蓝走至他身前，深深一拜：“昔日佛祖割肉喂鹰，摩诃萨埵以身施虎，今日为靖平鬼狱之祸，尊佛布千年妙计，请施主成全。”

“你在讲什么？”

山水郎一头雾水，反是系雪衣与法畏金刚听出了一丝端倪。

系雪衣沉声问道：“人是吾护送来的，吾有责任将他带回去，请圣衡者明言，尊佛究竟是何布局？”

“一命还诸一命，请恕伽蓝无情，章仇无期若要复生，山水郎便须赴死。”

“什么！你骗人！”

姑苏还剑原本还在四处看风景，听见这句话，像踩到狗屎一样跳了起来。

“佛者不打诳语。”

系雪衣再问：“尊佛当年保留章仇无期的灵魂，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让他复生，从而破除吞寿恶口的鬼狱封印。”

“然也。”

“哼，姑苏还剑可不信你们这帮出家的，一个一个满腹心机，我想复活好友，但也不想枉杀这小书生。”

系雪衣阻止姑苏还剑插嘴，接着问道：“破除封印之后又如何？”

“抱歉，剩下的便是西煌佛界内部的事情，是吾等必须承担的责任，伽蓝可以保证，必然不会辜负山水郎的牺牲。”

“不行！”

向来温和的系雪衣，此时一口拒绝。

反倒是山水郎瞠目结舌，原来自己当时没死，并不是真的被佛者救了，而是佛者要把自己留到现在去死。

姑苏还剑挠挠头，苦恼道：“虽然是一命换一命，但这种事情我做不出来，好友灵魂尚在，那就另寻办法复活他。”

“阿弥陀佛。”

谈的不是很愉快，系雪衣随即告辞：“吾等暂时居于游仙台，若有事情联系，圣衡者可派人前往游仙台，请了。”

“请。”

伽蓝将系雪衣三人恭送至甘露石窟外，见他们远去，才与法畏金刚来到灵鹫佛塔之虚空藏。

经受八面鬼戎长久的附身之后，佛塔与虚空藏皆是鬼气森森，浊气横流。

释至伽蓝手握《灵鹫点灯记》，迟迟没有动作。

“圣衡者？”

“嗯？”

“为何不打开佛经，释放圣印？”

“若伽蓝所料不差，一旦释放圣印，那位山水郎的天命便至尽头，换取章仇无期回归。”

“这？”

法畏金刚合十叹息。

就在伽蓝难以决断时，一道雄浑的声音传至西佛寺内。

“英雄一朝拔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罗喉前来拜访圣衡者，有请一见。”

“嗯？是武君来了，伽蓝有失远迎。”

释圣伽蓝收好《灵鹫点灯记》，出了佛塔，急至山门口迎接。

这次来的只有罗喉一人，背负双手，意态闲适，竟是一派游山玩水的从容不迫。

“圣衡者，何以眉目不展？”

罗喉此前西煌佛界，当然是为了解决鬼狱之事，一劳永逸地解决掉，甫一见面，便察觉到释至伽蓝脸上的忧色。

再看法畏金刚，亦是一脸的别扭。

“请至甘露石窟再述。”

法畏金刚退下，罗喉随释至伽蓝行至甘露石窟，双方坐定，伽蓝将西佛与西儒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令他忧心者并非自己的生命，而是牵涉的章仇无期与山水郎，章仇无期为破除鬼狱封印的重要一环，只是，要牺牲书生，他实在无法下此决心。

“武君诛灭八歧邪神，实乃苦境功臣，可惜伽蓝不能如武君一般建此奇功。”

“圣衡者，恕吾直言，尊佛妙计不过是以子换子，以西佛与剑族之牺牲，换取彻底解决阎罗鬼狱的可能性，风险过大。”

“若不用此计，那便要加固封印，使得鬼狱永远出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