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秒后,没有得到回应的扁鹊问道,“外科手术的时候讲讲笑话是个好传统,小杨你应该适应一下。”
“降温到多少度了?”杨伟民没有和扁鹊聊天的心思,他直接问道,“时间不多了,再拖下去脑子就要坏了!”
“现在是三十六度二,不好再加压了——渡边的脑子里有个狭窄,这么加压下去怕是要炸哦。”扁鹊的声音很无奈,“灌注跟不上啊。”
“不行,没时间了……”杨伟民叹了口气,然后做出了决定,“切除大脑,浸泡到冰生理盐水里——停止输注冰冻蛋白液,用动脉加压输注富氧血浆。”
“你真要玩缸中之脑啊?”扁鹊一边惊恐质问,一边毫不犹豫的开始进行起了解剖,“真就算保住了他的脑子……对他也是极其恐怖的折磨,这不好吧?”
是的,就连一个AI都能想明白,“切脑保命”这个过程本身可行与否暂且放在一边——整个过程本身对于接受治疗的人来说,那就是彻彻底底的噩梦折磨。
一个本身还算完整的大脑,在冰冷的生理盐水浸泡下,内部的脑神经活动不可以免的会越来越慢。
渡边的思维会越来越迟滞,而他自己却不会注意到这一点——他只会觉得每一秒都有以前的几天,甚至几个月几年那么长。
而没有了感觉器官,渡边的意识将无法接触到任何“反馈”。他不会感觉到什么“五感六识被剥夺”,渡边甚至连“被剥夺”都感受不到。
虚无,彻底的虚无会反复持续的袭击渡边的意识乃至人格。
杨伟民甚至不能让渡边陷入持续昏睡的状态下——没有人知道,怎么单纯去麻醉一个大脑。麻醉剂量要用多少,需不需要考虑器官代谢所引发的前体后体效应。
最保险的情况,就还是让渡边的大脑在冰冷的盐水里这么……飘着。
“好了,完成降温。”扁鹊捧着一个不锈钢水槽,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在了一旁后问道,“那身体还需要继续维持么?”
“维持身体,总比从头诱导复制一具要快。”杨伟民毫不犹豫的说道,“让诱导室那边准备神经干细胞凝胶……你这边动作快些,把该换的器官都换掉。”
“可怜的渡边先生。”扁鹊显然不太同意杨伟民的处理方案,“不知道他还能不能醒过来——也不知道醒过来之后的那个人还是不是渡边。”
杨伟民叹了口气,“活人才有担心这些的权利,死人……死了就完了。我也就是不忍心,斗胆试一试而已。”
扁鹊的声音仿佛捧哏的相声演员,它用一阵颇有顿挫节奏感的声音说道,“小脑延髓损毁都能试着救一救,治疗方案还挺完整。渡边先生要真的能醒过来,科学院今年肯定得给您评个院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