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愿意让谢长渊知晓他对她的感情。
否则那梧桐巷的矛头,岂不就怼到她身上来了?
说起梧桐巷,温凝在岭南与裴宥重逢时没见着顾飞,就知他还未放弃。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吧,除了超乎常人的智慧,还有超乎常人的耐心,认准了要做的事,从不轻易放弃。
温凝掰着手指一算,梧桐巷的存在已然六个月了,换做别的人,鱼儿迟迟不上钩,自己又对梧桐巷那位实在不感兴趣,早就该散了。
可他偏不。
果然第二日一早,菱兰就在院子里气呼呼地扯才刚刚开放的菊花:“姑爷怎么这样!听外面的嬷嬷说,姑爷昨日回京第一晚,就去梧桐巷了!姑娘,姑爷从前不是每晚都会过来吗?为何昨夜没来?”
那哪知道呢?
大抵离京几个月,又有成山的事务等着他处理?
这日下午,便没有人再关注这微不足道的小事儿了,因为这日早朝时发生的事儿传到民间,京城再次被炸开了锅。
人人皆知裴世子昨日带着大批谢家军回京,人人也皆以为西南疫症已经结束,接下来就是论功行赏,裴世子自然当仁不让。
可没有人料到,今日早朝,裴世子称有要事回禀,接着请陛下传去了当初去梧西援助的大理寺寺正温大人。
温大人当朝呈上奏疏一份,证物数件,称此次西南疫症,为有人蓄意酿造。
满堂震惊。
而就在官员们争论是否可能人为酿造,又会是何人酿造时,又有官员上疏,称裴世子当日运送至岭南十三城的粮食,竟是南疆二十万南伐军的军粮!
任谁都没想到,那一批从天而降的粮食,竟然是军粮。
私自挪用军粮,大罪啊!
裴世子对此供认不讳,甚至冷然嘲讽:“无百姓,要粮何用?”
嘉和帝并未当朝断罪,可挪用军粮是事实,当场下令扣押裴世子至大理寺待审;至于疫症一事究竟由谁去查,官员们争论不休,嘉和帝拂袖退朝。
温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整理自己的绣布和绣线。
上次裴宥都与她说了回来之后会不太平,因此她早做好打算,就窝在家中不出门,绣一个大件,待她绣好物件,朝廷也该肃清疫症一事了。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裴宥会被直接牵扯到大理寺去了。
“军粮?”温凝更没想到,裴宥那批被百姓称为“神灵来解救众生”的粮食,竟然是南伐军的军粮,“他如何运来的军粮?”
朝廷援助的粮食迟迟不到,南伐军本就驻守岭南边境,还真就是一个最近最快捷的粮食来源。
可……他运军粮,难道南伐军不知?总不能是他叫谢家军去偷的吧?!
这些细节菱兰当然不知,温凝当下坐不住,去主厅等温阑回来。
西南疫症是人为,且会由温阑上疏,这件事裴宥同她讲过,想必他已经全部安排妥当。
那这军粮一事呢?
那夜他说还有话要说,是这个吗?
温阑回来见到温凝并不意外,只是对此事也不知情的样子,眉头紧皱道:“送粮来的,的确是南伐军的人,可今日朝堂上,户部尚书称押粮官上疏,当夜的军令后经核实为伪造,说是世子假传军令,骗走军粮。”
“怎么可能……”
温凝想说怎么可能骗走军粮呢?
可一想裴宥那么个人……
他还真是会做这种事儿的人。
“无百姓,要粮何用?”
温凝作为亲身经历过一次的人,自然知道这场疫症若不是被及时遏制住,将会传遍整个大胤,甚至京城,以至大胤元气大伤,不等到明年,就会有外敌落井下石,趁势来犯。
届时可不正如他说的,百姓都没了,有军粮又有什么用?
但如今疫症没有了,落在眼前的便是一个“挪用军粮”的罪名,谁会去想那个“如果”呢?
温凝的眉头也蹙起来。
而此时的瑞王府内,气氛却相当愉悦。
瑞王打发了身边摇扇的婢女,自己甩开一把折扇,表情颇为惬意:“挪用军粮,轻则流放,重则死刑,父皇袒护又如何?看他这次如何翻身?!”
下面不乏拍马屁者:“还是殿下高明,罪名落实,恐怕他国公府的爵位都保不住了,如此大罪,长公主都不能如何。”
“叫他逞能耐!”瑞王一声冷笑,“他以为为何文武百官没有一个敢去的?这事儿他管不好是一个死,管得好也能叫他死!我拿它来……”
“咳……”有人用力咳嗽一声。
瑞王及时收声,挥挥手:“除了沈大人,都下去罢。”
不一会儿,议事厅就只剩督察院右御史蒋丰和礼部尚书沈高岚,而刚刚咳嗽提醒瑞王止住话势的,正是蒋丰。
“此事还多亏沈大人。”瑞王不掩赞赏地看着沈高岚,“没有你里应外合,裴宥他跳不进这个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