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特地挑在此时让皇后栽赃,大抵是见楚瑄再无可能,楚珩又无甚出息,朕只剩你这一颗明珠可用,想在你我父子相认之前就劈开一道天堑。”
“府兵卫、京畿营、金吾卫,岭南的金吾卫又的确是朕派去的,届时朕百口莫辩。”
“即便辩了,你先入为主,未必会信。”
他摇头失笑:“难为他了,费尽心思筹谋至此。”
裴宥却突然怔愣了一下。
“陛下的意思是,谢大人知晓四皇子不被看好,不会得堪重任?”
嘉和帝笑得更加讥屑:“他怎会不知?他虽半隐于朝,朝堂上仍有他一半的人。楚珩都做了些什么混账事,他知道得恐怕比朕还清楚!”
裴宥本就白皙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又白了几分,甚至向来沉静的眸子难得地涌出一丝慌乱。
不对。
他一直以为这些事情即便是谢长渊所为,也同谢南栀一般,是为了掩盖某些罪行。
可他仅仅是为了挑拨他与嘉和帝之间的关系而已。
王氏夫妇、梵音音、望归庄至少表面看起来,都与他关系匪浅,对他们动手说得通,可温庭春呢?
倘若第一次陷害温庭春,是为了杀人灭口,以免他将他的身世,将当年谢南栀做过的事说出去,成为瑞王和楚珩对付谢氏的把柄。
但如今,瑞王不再,楚珩难成大器,嘉和帝对谢氏可称得上纵容,更从无追究谢南栀罪责之意,甚至要将他的身份端至明面。
为何还要刺杀温庭春?
裴宥倏地从矮榻上站起身:“臣还有要事,先行告退,陛下恕罪。”
说罢,也不等嘉和帝允准,转身便走。
试探而已。
对温庭春的刺杀,不是灭口。
而是试探。
试探他到底有没有将这个老丈人放在心上,有没有将温凝放在心上。
他那般心思,筹谋了近三年,不可能将全部希望放在谢南栀身上。
他为自己留了最后一颗棋。
裴宥疾步往宫外走。
他昨夜见谢南栀,谢长渊不可能不知道,甚至已经知道谢南栀的选择。
他今早见嘉和帝,谢长渊亦不可能不知道。
他会在他知晓一切之前,在他有所防范之前,就趁机动手。
顾飞去工部替裴宥告了假,便又回到宫门口,如往常那般坐在马车边等自家世子。
原以为至少要到午时才能等到人,哪知巳时刚过,就见自家世子爷由宫内出来。
也不知与陛下谈了些什么,竟然看起来面色苍白,步子亦有些急乱。
不待他上前询问,他已经掀袍上车:“回府,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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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凝本想再睡个回笼觉,昨夜折腾大半宿,早晨又来那么一回,拢共就睡了不到两个时辰。
可她一时竟有些睡不着。
也不只是着了什么魔,眼前来来去去都是裴宥的影子。
她便干脆起身,又做起给裴宥的那件冬衣。
再不做好,这个冬季都要过去了!
一个人待了大半个时辰,菱兰才姗姗来迟。
也不知是怎么了,脸色有些红。
不过温凝瞥了一眼那被她团成一团塞在一旁的被褥,脸色也有些红。
“菱兰,你把那个……拿出去扔了,不,拿出去烧了!”温凝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正好化一化外头的雪。”
那上头还有那什么呢……
给人看见,岂不晓得她昨夜才与裴宥圆房?
菱兰也不多问,老老实实抱着就跑出去了。
不一会儿,温凝就瞧见外面的青烟,满意地点点头。
就昨夜那一回,今后可不能那么纵着裴宥了。
又坐着缝了大半个时辰衣裳上的襟扣,终于觉得有些困倦,才打算去躺一躺。哪知衣裳还没脱下,菱兰拿了封信笺送进来。
是段如霜,约她去落轩阁喝茶。
她与段如霜偶尔会信笺约见,段如霜不识字,自然不会写字,通常都是请人代写。
因此信笺上的字迹陌生,温凝见怪不怪。
落轩阁又确实是她与段如霜常常约见的地方,她并未生疑。
段如霜主动约见,一般是有要事相商。温凝也便不睡了,换了衣裳便和菱兰一道从东侧门出去。
国公府距落轩阁不远,两人又都是男装,自然没有叫马车。
本想今日天晴,在外走动走动也好,不想刚刚转入一条略冷清的街道,身前窜出几个人,朝着她便抓过来。
菱兰反应快,第一时间挡在她身前,却被人毫不犹豫地甩开。
温凝都来不及反应怎么回事,喊都未来得及喊一声,十六已经窜出:“夫人请速回府!”
接着是一声细长的鹰哨。
温凝不敢多待,拔腿就跑,听到身后很快响起打斗声。
那些人的目标不是菱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