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不远处几个有些慌张地朝她投来视线的人,沈卿凉凉地一弯嘴角,见他们连忙做贼般收回眼神,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才把视线放到了不远处正在走过来的一个小少年身上。
这也是引发了方才那一阵喧哗的少年——薛成仁,忠勇侯府的嫡出三郎君。
却见他看起来比子涵要高一些,穿着一身宝蓝色锦衣,浓眉大眼,长得倒是端正,眉眼间暗含着一股傲气,察觉到周围投向他的视线,他不动声色地挺了挺腰杆,脸上的神色不耐烦中带着几分拼命想隐藏起来的自得。
倒是情绪十分复杂的一个小屁孩……
郭青芙轻轻摇了摇团扇,嘲讽道:“呵,那就是忠勇侯府那个三郎君吧?子韬回来都和我说了,他这段时间一直针对子涵,小动作可不少。
这薛三郎有个厉害的亲娘,是从贵妾被扶正的,膝下只有这个儿子,自小当稀世珍宝一样地培养,因为她这个儿子少年才子的名声,其他夫人便是心里看不起她,表面上也是恭维着她的,据说仗着这个儿子,她在忠勇侯府也是横着走的。
这回子涵旬考成绩超了他,风头比他大一倍不止,他心里定是很不舒爽,据说忠勇侯夫人这几天的脸色都是黑的。”
沈卿不禁由衷钦佩地道:“阿芙,这些世家间的小道消息还是得看你啊。”
郭青芙挑了挑眉,贼兮兮地凑到沈卿耳边道:“当然,我写话本子不用素材的么?我上一本话本子的故事就是从这忠勇侯府的爱恨情仇中得到的灵感,卖得可好了!
这薛三郎先前可从来不参加羁贯诗会,今年突然参加,只怕来者不善啊。
喏,你斜后方那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妇人就是他娘,那忠勇侯夫人手段可不得了,忠勇侯的前夫人留下了两个儿子,大儿子自小病弱,至今卧病在床,小儿子在六岁时就走失了,一直找不着,不出意料,过不了几年,忠勇侯世子这个头衔就要落到薛三郎头上了。
我观察很久了,她方才一直在悄悄看你的方向呢,听说忠勇侯这回也来了,只怕她是想借这个机会,在忠勇侯面前扳回自己儿子上回旬考失利的势,你可得小心着些。”
沈卿不动声色地用眼角余光瞥了容貌美艳、虽然穿得很是端庄却掩盖不了身上散发出来的一丝媚态的妇人,淡声道:“那就看她有没有本事在这么多人面前做小动作了。”
这时候,那薛成仁已是被人带领着坐进了前方参加诗会的少年的席位中,因为他在这一批少年里的名气可以说是最大的,他被安排坐在了第一排,刚好就在俞子涵旁边。
旁边一些人顿时又有些无法淡定了——
“你们说,俞相的嫡子上回旬考夺得魁首是偶然,还是他真的有这个实力?这回比试,他不会又要夺得头筹吧?”
“谁知道呢!毕竟前几年,俞相的嫡子确实……咳咳!我倒觉得拔得头筹的会是薛三郎,毕竟薛三郎一直以来的成绩都很稳定,应该是有真才实学的!”
“说起来,薛三郎和俞相的嫡子这回都是第一次参加羁贯诗会罢,啧啧啧,突然觉得今年的诗会会很精彩啊!我们要不要打个赌,猜猜会是谁夺得头筹?”
来参加羁贯诗会的除了沈卿这些陪着孩子来的家属,还有许多京城的富贵闲人,这会儿发现了好玩的事情,顿时纷纷下起注来。
沈卿见陈莹一脸好奇,笑着道:“你过去替我探听一下情况罢。”
没一会儿,陈莹就回来了,一脸愤怒道:“夫人,太过分了!就没几个人赌我们小郎君会赢,大部分人都是赌那个黑心的薛三郎赢!还说什么……小郎君这回的旬考成绩指不定是作弊来的,没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进步这么巨大云云,真是狗眼看人低,气死奴婢了!”
郭青芙虽然早有预料,闻言也不禁蹙了蹙眉。
听到这些话沈卿自然也不舒爽,但看了看不远处坐在书桌前一脸认真地俞子涵,她淡声道:“没关系,子涵会狠狠打他们的脸的。”
她还是很相信自己儿子的能力的。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铜锣声响,羁贯诗会正式开始了,作为主人家的南平郡王妃先是站出来说了几句开场的话,又让宋祭酒说了几句鼓励参加比试的少年少女的话,比试便开始了。
却见判官席的两边,各有一个中间镂空的木架子,木架子旁各站着一个侍从,随着宋祭酒一个开始的手势,站在右边木架子旁的侍从猛地一拉旁边的一条线,一副被挂在木架子上的卷轴就这样摊开在了所有人面前,只见上面简单地写了两个字——暮春。
此时是五月,正是暮春时分。
以“暮春”作为比试的第一个主题,倒是合时宜。
可是,暮春这个主题蕴含着对美好事物衰败的一种无能为力和遗憾,对于一群没有多少人生阅历的小屁孩来说,要写得好也很难。
郭青芙一看这个主题,就扶额道:“完了完了,竟然是这么一个主题,我家那个小兔崽子平日里用随处可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