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九清眼中掠过一抹嫌恶,出口的声音比沈卿还冷,“我夫人说得没错,夫人该致歉的人不是我们,而是我的孩子。”
开阳郡公夫人身子猛地一颤,只是这件事到底是他们理亏,她也只能暗中狠狠咬了咬牙,拉着陈七郎朝俞子涵福了福身子,道:“因为我家孩子不懂事,给俞小郎君带来了伤害,我代我家孩子给俞小郎君致歉,还望俞小郎君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在场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对于开阳郡公夫人来说,这陈七郎是个庶子,她只是他名义上的母亲,她却被这个庶子坑得要放下身段向一个孩子道歉,也太惨了。
不过,换句话说,她能做到这个地步也是让人佩服。
至少比现在还死撑着不认错的忠勇侯夫人强多了!
俞子涵摆了摆手,一本正经道:“这件事让我一时不放在心上有些难,但夫人的致歉,我接受了。”
开阳郡公夫人身子微微一僵,但脸上还要陪着笑脸,道:“俞小郎君不愧是俞相的孩子,心胸宽广,将来定是会有大出息的。”
听到周围众人对开阳郡公夫人的赞扬和对她更深的鄙夷,忠勇侯夫人从方才起就紧绷到了极限的那根弦“啪”一下断了,突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咬牙道:“开阳郡公夫人,你可别以为自己装模作样道个歉就算把这件事掀过去了!
你以为你那个好庶子真的是怕被我儿子在国子监排挤欺负才加入这场闹剧的吗?他是听到了你们大人偷偷在背后咒骂俞相和俞相夫人,怪他们把你们卖那些毒药赚来的钱都没收了,还让开阳郡公和你那个宝贝大儿子一个革职一个停职,他为了讨好你们这些大人,才答应加入的!”
开阳郡公夫人脸色猛地一变,厉声道:“忠勇侯夫人,我们开阳郡公府跟你们忠勇侯府无冤无仇,你干什么诬陷我们开阳郡公府……”
“是不是诬陷你一清二楚!或者你当着所有人的面问问你那个好庶子,他是不是这样想的!”
忠勇侯夫人忽地提高声音尖声道:“你现在晓得出来替你家庶子赔罪了,方才你家庶子举报俞小郎君的时候,怎的不见你出来?
你恨俞相更恨首先提出了全面禁止那种毒药的俞相夫人,看到他们俩的儿子吃瘪,你心里畅快无比罢!
说起来,你该感谢我!一手策划了这件事替你们报仇的是我!而你们这群胆小鬼只敢躲在背后偷偷咒骂,什么都不敢做!”
沈卿不禁看向忠勇侯夫人,眉头微蹙。
在场众人显然也十分讶异。
他们还以为,这件事是薛三郎自己做的!
忠勇侯夫人一脸怨毒道:“没错!这件事是我一手策划的!是我看不过俞小郎君上回旬考抢了我儿子的风头,才这么做的!我的仁儿也不过是受我怂恿!
我老早就看不惯俞相夫人了,凭什么她不清不楚地失踪了十年回来后,她夫君还能毫不介怀,对她百般宠爱!凭什么她身为区区一个女子,能那么光明正大地插手朝堂大事,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你们!还有你们!”
忠勇侯夫人突然猛地指向底下众人,有些疯癫地道:“我知道你们心里跟我都是一样的想法,只是因为不敢得罪俞相,才不敢表现出来罢了!
我讨厌俞相夫人,也讨厌抢去了我儿子风头的俞小郎君,才想出了这个计谋,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
底下众人的脸色都不禁尴尬而微妙了起来。
虽然忠勇侯夫人很疯,但她说得也没错。
他们确实看不惯俞相夫人,然而官高一级压死人,何况是大权在握的俞相,谁敢说啊!
沈卿静静地看着她,等她说完后,才道:“爱子之心人皆有之,但夫人,你觉得把所有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对你儿子就真的好吗?”
忠勇侯夫人身子一僵。
她竟然看出了她的用意……
沈卿的眼神往旁边瞥了瞥,淡声道:“你儿子并不是良心尽丧之人,你转头看看你儿子的表情,你忍心让他从小背负着母亲为他承担了这个罪责的重担吗?”
忠勇侯夫人僵着一张脸看了沈卿许久,才慢慢转头朝自己儿子看去。
当看到自己儿子一脸惊慌无措又担忧害怕的表情时,她感觉自己的心防一下子被击穿了,浑身无力地坐回到了座位上。
一直没说话的宋祭酒暗暗叹了口气,抚了抚俞子涵的小脑袋,开口道:“一年一度的羁贯诗会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老夫很是痛心。
薛三郎,陈七郎,你们明天到国子监找老夫一趟。”
薛三郎和陈七郎身子一颤,只是哪里再敢说什么,只能垂着脑袋道:“是。”
“虽然羁贯诗会发生了这般扫兴的事情,但老夫在这个诗会上见到了许多有才气的孩子,还见到了以一己之力平定了大齐这回疫情的俞相夫人,对于老夫来说,还是不虚此行的。”
宋祭酒忽然看向沈卿,微笑着道:“老夫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