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看着身旁少年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只暗暗一笑,没说什么。
母子俩都不是纠结的人,很快就选定了一个位于将军府附近的闹中取静的三进制宅院。
这个宅院虽然不算特别大,但住他们一家三口是绰绰有余了,而且锡州物价低,加上如今是战乱时期,这个宅子便宜得沈卿一时以为听错价钱了。
但再便宜,她现在也是没钱的,于是她没有拒绝柳昭帮她垫付,想着等俞九清来了后就还给他。
想着自己明明拥有万贯家财,这会儿却仿佛一个穷光蛋,沈卿不禁暗暗叹气。
谁料,俞子涵听到沈卿让柳昭帮她垫付房钱的话,连忙道:“不用,母亲,我有钱的!”
说着,竟突然从自己随身的一个荷包里抽出了好几张大额银票。
他把大额的银票给了房主后,突然一脸不好意思地把手里的荷包给了沈卿,沈卿掂了掂,发现里面显然有些碎银,就听面前的少年无比自豪地道:“那些银票是我离开陈州时,江叔叔给我傍身的,但这荷包里的碎银都是我在军中得的赏银和俸禄。
母亲放心,以后我会赚很多银子养你的。”
沈卿微微挑眉,不禁笑了。
她没说他母亲其实不缺钱,子涵定然也知道自家母亲不缺钱的,但不妨碍他想把自己人生赚的第一笔银子给自己母亲。
一个人辛苦拼搏,为的不过是自己和家人,还有什么比把自己亲手赚来的钱给家人花更自豪的事情了?
沈卿笑着从荷包里挑了几块碎银收好了,把身下的银子还给俞子涵,道:“子涵的心意母亲知晓了,但子涵如今在军中,难免会有一些要花钱的地方,母亲拿一些应急用便好,其余的子涵自己收好罢。”
说着,调皮地眨了眨眼道:“如果母亲把你的钱都收下了,那你父亲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俞子涵原本还不愿意收沈卿还回来的钱,闻言觉得母亲说得有道理,如果母亲全靠他养了,父亲就要急了。
只能撇了撇嘴,不怎么情愿地把荷包拿了回来,“好吧,那母亲不够银子用的时候要跟我说。”
一旁的房主不知晓他们的身份,听到这母子俩的对话简直乐得不行,一脸调侃地道:“夫人能有一个这么孝顺的儿子,简直羡煞旁人。
小郎君,你孝顺母亲的心意很难得,但你母亲有你父亲照顾呢,你还是把钱攒起来,留着以后娶媳妇用吧。”
房主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听柳昭说,他是锡州的一个富商,专做布料和成衣生意,这回大凉和大齐开战后,他舍不下家里八十岁的老母亲,愣是没有离开。
俞子涵却扬了扬眉,嘟囔着道:“女人这么麻烦,我才不要取什么媳妇呢……”
自己这个儿子在男女之情上不开窍也不是第一天了,沈卿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脑袋,道:“既然定下来是这里了,你下午就帮母亲搬家罢。”
沈卿在锡州本来就没什么东西,说是搬家,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在收拾新房子。
新房子也不小,沈卿和俞子涵收拾了整整两天,才算是把整个房子收拾好了。
然而,房子是收拾好了,要住进这个房子的人,却还迟迟没到。
沈卿记挂着俞九清,第二天收拾房子的时候总是有些神思恍惚的,柳昭看出了沈卿的心事,走到她身旁低声道:“夫人,今天上午陈州那边来信了,说在小郎君离开陈州后的第二天,俞相也带兵开始前往锡州了,只是俞相带着大批兵马,行进的速度自是会慢一些的。”
沈卿只是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这个道理她自是知晓的。
她不过是,有点控制不住心里的想念罢了。
一直到了第二天傍晚时分,才传来了有军队在往锡州这边前进的消息,看情况,那就是俞九清带领的军队。
沈卿接到消息后,不顾柳昭阻拦,穿好衣服便到了城门口等着迎接陈州来的大军。
此时已是九月中旬,这里又是北边,气候远比南方寒凉,到了晚上,外头阴风阵阵,站在城墙上,肆虐的狂风仿佛能轻易刮破人的皮肤。
沈卿披着一件浅杏色的薄披风,站在城墙上看着远方一望无际的黑暗,一头青丝被风吹得无处乱舞。
柳昭站在她身旁一脸无奈道:“夫人,大军没那么快到达,至少还要两个多时辰,夫人要不先回宅院里休息一会儿,或者到下方马车里等着也好。
现在的风虽不及冬天时的寒冷,但吹久了对身体也不好。”
俞子涵也在一旁担忧地道:“对啊,母亲,父亲带着二十万兵马呢,不会出什么意外的,你不用太担心。”
沈卿有些好笑地看看身旁的小少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她想在这里等不是因为担心,只是有些无法压抑心中翻滚沸腾的感情,想尽可能快一些见到他父亲罢了。
便是她回到宅子里,也是没办法定下心来休息的,还不如在这里等。
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