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这番话,府里一些新来的仆从听了可能还没什么反应,但如刘鸣这般的老人却是无比微妙地看了自家夫人一眼。
郎主心善?
夫人莫不是在说什么笑话罢?动不动就灭人全家砍杀皇室宗族的郎主,有一天竟然还能跟心善这个词扯上边?
夫人只怕是在忽悠人。
而被忽悠的那个人十分配合地便跳入了沈卿设的陷阱里,眼神一亮,一脸惊喜又不敢置信地看着沈卿。
黄氏这辈子自私自利,唯一最上心的便是她的独子俞思杰了,为了俞思杰,她什么都能做。
先前那白眼狼不允许俞家这一辈其他人进官场做官,让她恨了许久,只觉得自己儿子原本的锦绣前程就是被那白眼狼毁掉的。
如今这小贱人竟然说,那白眼狼有可能取消那个禁令,让她的思杰考科举做官?
她……她不是在做梦罢?她的思杰今年不过三十出头,只要给他机会,他哪里会比那只白眼狼差!
她一时激动不已,连自己要受杖刑这件事都忘了,张嘴要说什么,就听主座上那个女人冷笑一声,道:“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你们安分守己。”
黄氏要出口的话就这样哽在了喉咙口,憋得她整张脸都红了。
但她也不是没脑子的,哪里听不出沈卿的意思,连忙不停磕头道:“是!是!我晓得了,我以后定然不会再出现在夫人和俞相面前惹夫人和俞相的嫌!今天冲撞了夫人,我简直罪该万死!我这就跟着这个侍卫去受刑,只盼夫人千万别把今天的事情放在心上!”
说完,忙不迭地站了起来,就乖乖跟在了刘鸣身后出去了。
那模样,竟是仿佛还要催着刘鸣给她行刑一般,哪里还有半点方才的无赖蛮横。
司马钰看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果然不愧是夫人啊!
一旁的青儿虽然也讶异万分,但想到那黄氏方才辱骂夫人的话,还是有些气不过,愤愤道:“夫人对那刁妇还是太仁慈了,最后竟然还给了她希望,按奴婢说,这样没脸没皮的人,就该一点希望都不给她才好!
那样的刁妇生养出来的儿子,定然也不是什么好的!”
青儿向来恪守本分,很少做出这般逾越的举动,今天确实是被气到了。
沈卿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也没恼,看向司马钰道:“你也觉得我最后仁慈了吗?”
司马钰猛地闭上嘴巴,摇了摇头道:“我觉得夫人这样做,更戳心,一开始没有希望便罢了,若是突然看到前头有了一些希望,却发现不管自己怎么追赶都追赶不上,最后才发现那希望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更让人崩溃。”
毕竟方才夫人只是说俞相有可能取消那个禁令,却没给出任何承诺。
顿了顿,司马钰又道:“何况,我觉得以那黄夫人无赖的秉性,便是今天夫人重重责罚了她一顿,她定然还是不会轻易放弃攀附夫人和俞相,便是后面被迫放弃了,也会怀恨在心,在背后做一些针对夫人和俞相的小人行径。
然而夫人今天这般一说,别说她短期内再也不敢出现在夫人和俞相面前,也定然不敢做任何会得罪夫人和俞相的事。”
夫人来前厅之前,就与她说了,对付黄氏这样的人,就要抓住她的弱点,然后仗势欺人。
夫人从一开始,就抓住了那黄氏重视自己儿子这个弱点,前面的指责和杖刑都只是小打小闹,最后那番话,才是真正用来拿捏黄氏的!
沈卿见司马钰看出了她的意图,嘴角不禁扬得更高了,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道:“孺子可教也。”
她越来越发现,这明珠郡主就像一块璞玉,越是雕琢,越是绽放光芒。
也许这一回,她和俞九清真的选对人了。
被沈卿夸赞了,司马钰有些不好意思又愉悦地牵了牵唇角,突然道:“对了,夫人,听你们方才说的,俞小郎君的生辰可是很快就要到了?”
沈卿没有忽视小姑娘脸上一闪而过的别扭和羞赧,无声地笑了笑,道:“对,还有六天就是子涵的十三岁生辰了。”
竟然就在六天后。
司马钰眸色一闪,不禁微垂眼帘。
那家伙的嘴虽然又臭又毒,但她来了锡州后,他确实帮了她很多。
于情于理,他的生辰,她都不该毫无表示的。
只是现在,她身无分文,还寄人篱下,她能送什么东西给他呢?
沈卿笑看了司马钰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一旁的青儿突然道:“小郎君的生辰可是大事,夫人可要举办宴席?只剩六天的话,时间有点紧,但赶一赶应该还是能赶出来的……”
沈卿却摇了摇头,道:“大齐如今正在风雨飘摇中,何况四天后,我们便要出兵驱逐大凉军队,我打算今年子涵的生辰就不大办了,到时候一家人关起门来吃个便饭便是。
如今最要紧的,是把入侵的异族人赶出大齐的土地。”
青儿知道俞相和柳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