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人多,晚膳也热闹一些。
舒敬坐在主位,身边是潘氏与一双儿女,以及谢彦舟。
谢彦舟本就想来拿回玉佩,今日下午一打岔,差点忘了这事,听见潘氏主动邀请他用膳,便顺势留下。
虽然心中不喜舒窈,但对谢彦舟,舒敬还是热切的。他温和地看着谢彦舟,如同慈祥的长辈,“窈窈她被宠得无法无天,今日还多亏彦舟你帮忙,才没有酿成大祸。”
舒敬原是南方人,考中探花后尚了公主,这才被封为秦阳侯。可若与谢家这样的簪缨世族比,自然逊色不少。谢家根基数百年,影响力非比寻常,与谢家联姻,那是全京城人都求之不得的事。
今日是有人割断缰绳,才导致马失去控制,而不是舒窈纵马。谢彦舟一听,就知道舒敬误会了,但他并未解释。
舒窈是他带去的,倘若他照顾舒窈不周的消息传出去,难免受到指责。与其受人眼色,不如把这事落在舒窈跋扈的名头上,待他命人把事情查清,再补偿舒窈一二。
毕竟,要不是为了哄她开心,谢彦舟也不会想到带她去马场,这事舒窈总要负几分责任。
他笑道:“舒伯父客气。”
舒宁致今年五岁,几人用膳的时候,他正趴在奶娘怀里玩拨浪鼓。听见谢彦舟的声音,他忽然眨着眼睛,从奶娘怀里跳出来,含糊道:“哥、哥哥!”
舒敬年轻时十分英俊,如今已过而立之年,仍然是位美髯公。他的儿子,相貌当然不会差,一张脸粉雕玉琢,分外讨喜。
谢彦舟是谢家大房独子,没有与兄弟姐妹打交道的经验,遑论遇到这么小的孩子,一时有些迟疑:“这……”
“世子,小宁致是想吃您面前的奶糕呢,您拿给他就好,”舒宁悠脆声一笑,忽然意识到这个场合自己不该说话,粉颊微红,颇为羞涩地垂下眼,“是宁悠多言了。”
舒敬看见小儿子,心情却是很好:“在自己家,有什么多言不多言的?”
潘氏也笑着称是。
谢彦舟便夹起一块奶糕,放在舒宁致手心,舒宁致立刻咯咯笑起。
谢彦舟心绪飘远,若他以后与舒窈有了孩子,大抵也这般活泼可爱……
舒窈过来,看见的就是这般景象。
舒敬一家四口用膳,其乐融融,就连谢彦舟也在逗舒敬的小儿子,仿佛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用晚膳的兴致失了大半,舒窈冷下脸。
潘氏却先唤道:“郡主?”
舒敬顿时注意到她。
“窈窈,”他淡声道,“怎么不过来用膳?”
舒窈冷哼:“父亲和姨娘不是吃得很开心吗?倒是本郡主打扰了。”
潘氏脸一白。她掌家多年,如今全府上下都尊她为潘夫人,一双儿女也称她为娘亲,只有舒窈一口一个姨娘,无时不刻都在提醒她在侯府的真正身份。
只可惜,舒窈空有脾气,不长脑子。这可是秦阳侯府,得罪了舒敬能有什么好下场?
她就等着跟舒敬离心吧。
谢彦舟也皱眉,舒窈性情如此,对谁都这么说话,在他面前也一样。以往觉得没什么,现在一想,舒窈对亲生父亲都这样,假使他把舒窈娶回家,舒窈会怎么对待他的父母?
舒敬当场变脸,“舒窈!彦舟还在这里,瞧瞧你说的什么话?”
“你纵马伤人,若非彦舟为你料理,明日你的恶名便会传遍京城。还有素娘,这些天你住在侯府,素娘处处为你着想,可曾亏待过你?你这么做,置彦舟与素娘的好意何在,置侯府的颜面何在?”
“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如此无法无天,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爹放在眼里?”
舒敬是文官,饱读诗书,大道理张口就来,越骂越起劲。舒窈反而不再说话,站在门前静静凝视着他。
等舒敬骂完,才笑起来:“我不是没爹养的孩子吗?”
舒窈的长相随了已故的永宁长公主,明丽动人,笑时如春日海棠,眼里却是冷的,一字一顿:“我娘费命将我生下,舅舅悉心抚养我成长。而你身为父亲,对我既无生育之恩,又无养育之恩,本郡主为什么要将你放在眼里?”
“别说我纵马伤人,人死了又如何,谁敢怪罪于我?”舒窈笑容讽刺,“差点忘了,父亲最在乎名声。这些教育的话,还请留给你的好儿女,别再说给我听。”
她懒得与舒敬虚与委蛇,转身走了。
“你——”
舒敬气血上涌,潘氏连忙拍打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谢彦舟默了默,没追上去。
*
“郡主,侯爷的心也太偏了!”
走出前院,春蕊先气不过,为舒窈打抱不平,“明明是他们没把郡主当家人。还有谢小世子也是,看郡主受委屈,怎么一句话都不为郡主说?”
舒敬会这么做,舒窈并不意外。他不喜欢她这个女儿,舒窈感觉得出来。可怜舅舅一番好心,把她送来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