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氏凄凄惨惨地看着他,一脸哀怨:“侯爷,您这是怎么了?”
她昨晚哭了一夜,灯笼下的脸色惨白,脸上还略有红肿,秦阳侯心里越发厌烦。
他当年为何会觉得温柔小意的潘氏是他的红颜知己?那些同僚再不济,都有夫人在身边帮衬,潘氏一个家道中落投奔他的远房表妹,还要靠他的俸禄来养。
更何况……
秦阳侯冷哼一声。
她还好意思问怎么了?若不是她一开始把李明寂接回侯府,之后能有这么多事?
“本侯不想见你,你好好把后院打理好再说!”
秦阳侯拂袖而去,并未施舍潘氏一个眼神。
潘氏眼里划过一抹恨意。
做了多年夫妻,潘氏能不了解秦阳侯?典型的霸道男人,一家之主,因此她在秦阳侯面前温柔小意,也叮嘱舒宁悠要顺着说话,不要忤逆父亲。
可秦阳侯空有权威,实际上能有什么本事?这些年,全是潘氏一人在替他打理后院,靠他那一点微薄俸禄能养活多少人?
好在长公主还留下一些嫁妆铺子,舒窈又心大,不缺这笔钱。潘氏偷偷换了批人,再加上自身省吃俭用,这才勉强维持侯府的门面。
这么多年只是个翰林修撰,也不得帝心,她当年怎么就觉得他有出息?还有她的女儿舒宁悠也是个蠢货……
想起舒宁悠,潘氏暗暗咬牙。
女儿是她生的,有什么心思,她能看不出来?那只耳铛分明就属于舒宁悠,她看着她戴着耳铛参加汝阳长公主的宴会。这样拙劣的嫁祸手段,但凡当时舒窈能把她那对耳铛拿出来,受惩罚的就是舒宁悠。
但她不能动舒宁悠,她必须好好教导她。秦阳侯已经无望,好在她有一双儿女,等舒宁悠嫁了个好夫婿,她熬死了秦阳侯,儿子又是新的侯爷……潘氏深吸一口气,一颗心总算平定下来。
一双眼睛在黑暗里看着她。
待潘氏离去,李晴初从暗中走出,紧紧盯着潘氏的背影。
她与李明宣一起被接进秦阳侯府。昨晚一队侍卫忽然闯入安置他们的地方,要把李明宣带走,李晴初藏在暗处,没有被那群侍卫发现。
李晴初这才知道,原来是昨夜圣上亲临,为了给华羲郡主出头。秦阳侯府上下手忙脚乱,李明宣被带走之后,他们也没想起来府上还有个李家三小姐李晴初。
李晴初想起八年前,李明寂这个“二哥”被接回李府,她当时就觉得不对。李明寂的外貌过于出挑,天赋也高得诡异,与李家几人没有半点相似,父亲却非说李明寂是他的亲生儿子,为此还交代出一个养在乡下的妾室,害得母亲难过了好些时日。
果然,李明寂这个灾星,他自己傍上了华羲郡主,却害得她大哥李明宣被带走……
李晴初对李明宣也没什么兄妹之情,那些体贴都是她演出来的。她从小就知道,父亲一心为民,为了处理事务,可以几个月不回家,母亲柔弱无能,二哥温顺可欺,家中大哥独霸,要想出人头地,她只能靠自己。
李晴初轻手轻脚,一路跟随潘氏与秦阳侯,来到二人寝房之外。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又吵了一架,潘氏居然还抬起手,给了秦阳侯一个巴掌,哭着跑出秦阳侯的住处。
秦阳侯摸着火辣辣的脸,大脑被酒气与愤怒搅得一团糊涂,恨不得立即放妾泄愤。
若非他担心潘氏抖出当年那件事,潘氏怎会如此嚣张!
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
他实在气得厉害,来到门前的院落,又喝了几坛酒,大脑愈发混沌,伸手道:“本侯的酒呢?再给本侯开一坛!”
“侯爷,您醉了,喝些清茶解解酒吧。”
掌心搭上一只柔若无骨的手,耳畔是女子轻柔的声音。秦阳侯眯着眼抬头看,见是个年轻女子,看着倒是十分清秀,有几分姿色。
想起给他一巴掌的潘氏,秦阳侯心念一动,忽地大力将这年轻女子拽入怀中。
“你是哪个院的?”
李晴初不答,只是“哎呀”一声,攀上秦阳侯的脖子,柔柔道:“我……”
虽然年过而立,且有三个孩子,秦阳侯看起来仍旧十分英俊,岁月反而为他增添几分魅力。他可是皇亲国戚,若能留在侯府……
李晴初心里的算盘打得叮当响,一只手已经探入秦阳侯前襟,秦阳侯的呼吸粗重了些。
宠幸个婢女又如何?他就是对潘氏太好,让她都忘了自己还是个妾!他正是壮年,怎能被潘氏一人吃死?同僚说得不错,陛下自己都有妃子,只要不娶正妻,管他做什么?何况长公主逝去多年……
秦阳侯将李晴初打横抱起,大步走进卧室。
……
轰隆一声,惊雷划破夜空,大雨滂沱。
华羲宫,舒窈紧闭着眼,随意抓起被褥盖过头顶,拧紧眉头。
梦里的她好像生病了,虚弱地躺在床上。男人坐在床前,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