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几支军队相继从猎场走出,各大家族的侍卫举着火把迎上。
火光清晰地照亮了队伍,谢彦舟骑着一匹白马,舒宁悠与他同乘。非但如此,舒宁悠的裙子被树枝刮破多处,精心编好的发髻也被弄乱,一头青丝散下,看起来颇为狼狈。
旁边的贵女小声道:
“那女子是谁?”
“好像是秦阳侯府那个二小姐吧……”
“秦阳侯府?那她岂不是华羲郡主的妹妹?”
众人古怪又微妙的目光齐刷刷落在舒窈身上。华羲郡主是出了名的骄恣跋扈,这么多人看见她的青梅竹马与庶妹在一块,她岂不是要大发雷霆?
哪知道舒窈半点没注意谢彦舟这边,提着裙子跑向一匹高大的棕马。众人定睛一看,马上是一位陌生的玄衣青年,清隽温雅。他翻身下马,温和道:“郡主。”
烛火明灭,俊美的青年与明艳的小郡主站在一起,竟有种说不出的般配感。
舒窈习惯了众人瞩目的感觉,因此根本没把他们的打量当回事,直接把李明寂拉回她的营帐,让他在她面前站好,上下扫视一圈,凶巴巴道:“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我舅舅没为难你吧?”
就李明寂这个逆来顺受的性格,她可真担心他出什么事。
“没有,”李明寂眼眸带着浅浅笑意,“夜里山路难行,只是找人花了一些时间,陛下已经让人把野狼尸体带回来了。”
几匹野狼尸体就在眼前,一向宽仁和蔼的雍帝也禁不住大发雷霆,命人彻查此事。至于能查到什么,就要看雍帝自己了。
越是干净的手法,越证明幕后之人的权势一手遮天。雍帝并非容易听信臣子谗言的昏庸皇帝,信息已经透露了这么多,李明寂并不相信雍帝会不作为。
舒窈还是不信,狐疑地看了李明寂一眼,发现他手掌上仍缠着她绑上去的丝帕,蹙起秀眉,“你的伤口呢,怎么还不处理?”
李明寂如是道:“没有时间。”
小郡主一着急就容易暴躁,想起自己营帐里就有祛疤增生的药粉,在柜子上翻找好一阵,终于摸到一个小瓷瓶,拉了张椅子让李明寂坐下,“坐好,本郡主给你上药。”
李明寂温顺称是。
那点伤根本不算什么,只是先前驯马时,手掌也被匕首扎破,与缰绳磨出的伤口重叠在一起,才看起来比较狰狞。
见小郡主皱紧眉,小心翼翼地撕开几乎与他皮肉长在一起的丝帕,好似那伤口不是在他身上,而是在舒窈自己身上,李明寂不禁啼笑皆非,“郡主,不必这么小心,稍微抹点药就好。”
“少废话,”舒窈哼道,“你知道本郡主从未伺候过人吗?要不是你救了本郡主,才没有这种待遇呢。这是本郡主给你的赏赐。”
她确实完全没做过这种事,药粉洒得到处都是,又不敢用手乱碰,只能小心翼翼地擦了擦,像只做坏事把尾巴藏起来的猫。
这副心虚的模样实在可爱,李明寂轻轻掀起唇角,“赏赐只有这个么?”
这还不够?他还想要什么?
少女清润水眸分明写满“你别得寸进尺”几个大字,却还是勉为其难道:“那你要什么?本郡主可以尽量满足你。”
“暂时还没有想到,”李明寂微微一笑,低哑的嗓音带了些许诱哄的意味,“过几日再向郡主讨要,可以吗?”
舒窈莫名有些耳垂发烫,红着脸道了声好。
……
上阳山秋猎一共持续三日,舒窈只在第一天进山打猎,其余时间便在山下闲逛,颇为悠哉。
第三日下午,秋猎的结果公布。然而这一次的头筹并非谢彦舟,又或者某位世家大族的贵公子,而是一个没有听过的名字。
——李明寂。
这些贵族子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写满茫然:这是何人?
等待李明寂走上台阶,接受雍帝赐予的“英武将军”玉令,他们才发现这位李明寂不是什么贵族,而是华羲郡主身边的那个侍卫。
“据说他鏖战群狼,以一己之力将五匹狼射杀……”
“他这么瘦弱,骑术竟如此了得?”
除了玉令与赏赐,雍帝还封李明寂为殿前都虞候,身份仅次于正副指挥使,品级不高,却拥有调动侍卫的权力,已经是可以入朝的武官。这一封赏,几乎打破了以虚衔为秋猎头筹奖励的传统,
李明寂毋庸置疑成为众人议论的焦点,贵族子弟的目光羡慕妒恨,他不卑不亢地叩拜谢恩,然后将玉令交给了华羲郡主。
“参与秋猎并非属下本意,属下的职责只是保护郡主,”李明寂嗓音清沉,“此令该为郡主所有。”
舒窈矜持地接过玉令。
李明寂回到舒窈的亲卫军队伍里,态度恭敬谦卑,轻敛眸中深意。同样是玩弄权术的人,他心里自然明朗,雍帝打破常规的举动看似是展示对舒窈的宠爱,其实是对他的捧杀。
雍帝将他置于高位,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