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呜!”
波斯猫的毛发上还湿答答滴着茶水,趴在舒窈怀里无辜地舔着爪子,眨着一蓝一黄两只干净清澈的眼眸,被春蕊抱下去清洗。
秦阳侯与太后也看见了账本上浮现的新字。
太后的脸色已经冷下,唤身边的女官:“帮哀家拿来。”
账本都是潘氏与潘峻在管,秦阳侯哪里知道这背后还藏了这样的玄机,当下僵声道:“太后娘娘,臣……”
“卑职听说有一种特殊的墨,在普通的棉麻纸上不显色,但是遇水则会化形,”青年的嗓音温润如珠玉,“墨玉轩记账,用的是这种墨吧?只是不知,这上面又记了些什么呢?”
可想想便知道,若是正常的账目,又怎需要刻意藏起来?恐怕问题就出在账本上。
太后缓慢地翻动账本,脸色越来越沉。翻到最新一页,她实在按捺不住怒气,把账本摔在秦阳侯的脸上:
“荒唐!”
“外祖母?!”
舒窈一惊,急忙扶住太后,太后却摇了摇头让她不必多话,气得胸口起伏,手指都在颤抖:“哀家把窈窈托付给你,你就是这样照顾她的?你辜负了永宁,辜负了窈窈,何以为夫,何以为父?”
永宁长公主年长雍帝两岁,先帝子嗣众多,这样一对不起眼的子女一直被遗忘在深宫,再加上永宁长公主旧疾缠身,因此即便已经超出年龄,永宁长公主的婚事也迟迟没有定下。
她二十余岁才出嫁,夫婿是她亲自选的,当年科举的探花郎。说此人虽有些自傲,但心思简单干净,没有那么多歪心眼,家境也清廉勤朴,雍帝便点了头,为永宁长公主赐婚,封探花郎舒敬为秦阳侯。
彼时永宁长公主的病情已经恶化,尤其到了深秋寒冬,侯府日夜烧着炭火,汤汤水水没有断过。太医担忧永宁长公主时日不多,秦阳侯还向雍帝保证,说哪怕长公主去世,也不会另娶他人。
永宁长公主故去,并未要求秦阳侯守节。太后与雍帝皆不是呆板迂腐之人,只是秦阳侯主动保证,让太后与雍帝感动不已,相信了秦阳侯待永宁长公主的真心。
结果呢?长公主故去十余年,秦阳侯确实没有再娶,妾室所生的女儿却仅比舒窈小一岁。太后与雍帝渐渐发现了秦阳侯的虚伪,将舒窈接到皇宫,与他少了往来。
他们的内心都是矛盾的。既不想让舒窈生活在那个地方,又不想让亲父女生了嫌隙。哪个孩子不希望有父母疼爱呢?是秦阳侯再三辜负了他们的信任。
茶水甩在秦阳侯的脸上,打歪了他的发冠,让他尤显狼狈。秦阳侯心惊胆战地拾起地上的账本,终于知道了太后愤怒的由来。
另外一种笔迹,清清楚楚地记载了墨玉轩的账目,连支出一万两白银购置《寒山图》都写在了上面。墨玉轩非但没有亏损,这两年还借高价出售古玩字画,收益颇丰,大部分流向了秦阳侯府,以及,潘府。
舒窈作为墨玉轩的真正主人,“华羲宫”的名字,一次也没有在账目上出现过。
“是潘素娘……是潘素娘!”
秦阳侯知道,潘素娘乃至背后的潘家皆依靠秦阳侯府生活,还在他的封地建府。潘家与舒家祖上来自同乡,也算有点亲缘关系,秦阳侯并不介意帮扶一个落难的亲戚。他只是没有想到,潘氏竟如此心贪,连舒窈的铺子都敢动!
“潘素娘?你那妾室?”太后失望地摇了摇头,“哀家问你,这些商铺的地契,是不是都交给了你?”
“臣……”
那几张地契都在侯府库房,而库房钥匙,早就被秦阳侯交给了潘氏。
潘氏将侯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秦阳侯信任她,也过惯了不必自己操心大小事务的日子,他根本不会想到,潘氏竟背着他挪用了这么多银钱。
“臣这就回去向潘氏索要!”
“侯爷说的,可是这张地契?”
秦阳侯陡然眯紧眼眸,李明寂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一张薄薄的契纸,示意女官交予太后,微微笑道:“今早替郡主采购,在一玉石铺看见此物,掌柜说是墨玉轩抵押给他的借款凭据。我便表明身份,拓印了一份,还未来得及交给郡主。”
这份地契上,舒窈的名字不知所终。而在墨玉轩的下方,写着秦阳侯府,与一个清晰的“潘”字。
望向青年深不可测的眸,秦阳侯竟心生一种错觉,李明寂好似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而今日在延寿宫所发生的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太后已经失去了与秦阳侯争辩的欲望,抬了抬手,疲惫地倚进软榻:“舒敬,哀家命你立刻回府。三日之内,这五家店铺的地契,必须完完整整地交到窈窈手中,否则,休怪哀家不客气!”
秦阳侯被女官与内侍强行逐出延寿宫,看着太后颓然的神色,舒窈忧心地绕到她身后,为她捏起肩来:“外祖母,您不必如此动怒,父亲是什么人,我早就看透了。”
她早就不对秦阳侯抱有期待,做出再恶心的事,舒窈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