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寂泡好茶,又挑了些舒窈喜欢的糕点小菜,装进食盒。
他并未原道折返,而是从一小径走过时拐了方向,走进一片竹林之中。
凛冬的竹林冷冽萧瑟,片片竹叶锋利如细针,坠着将融未融的细雪。
竹影重重,恰是最好的藏身之所。
冬风迎面,叠叠叶影之中,身披大氅的赵文瑞大摇大摆地走来。
“你说,皇后与太子妃也命人去请了华羲郡主,皇后有意撮合我和郡主?”
四下无人,他说话也毫无遮拦,语气十分放肆。
“是彩蝶姑娘传的话,错不了。说是皇后与太子妃分别邀请了您与郡主,让您二位单独去望湖亭坐坐呢。”
一旁的小厮谄媚一笑,“恭喜世子,贺喜世子,皇后娘娘都有意为您牵红线,郡主必将是您掌中之物。”
赵文瑞哈哈大笑。
都不用他请人作势,皇后与太子妃已经为他与舒窈铺好了路,这不是天助他也吗?
届时他与舒窈迟迟不应召,皇后和太子妃派人来寻,发现他二人在一起,一切就顺理成章……
回想起小郡主高傲冷淡的模样,他舔舔唇角,笑容里带了几分得意,“好啊,好啊!”
风声萧萧,竹叶沙沙,赵文瑞心里陡然生起一阵战栗。他惶惶抬头,四下无人,只有竹影摇晃。
赵文瑞有意避开人群,找了个这么隐秘的地方与小厮接头。才发现这地方也忒阴森了些,竹子细长茂盛,若不是仔细看,还以为是有人站在那呢。
“彩蝶已经把人带走了?”
他等不及要享用小郡主了。
赵文瑞声色犬马多年,没有人比他更懂怎样驯服女子。过去他后院有个胡姬,送来的时候有多烈性,后来不也乖乖躺在床上吗?
还有前些日子,秦阳侯府送来的小妾……
可惜那小妾身体实在不好,才玩了一会儿就哭闹着喊疼,没多久,居然咽气了。
赵文瑞眼光毒辣,小郡主今日虽裹得严实,他却能猜出衣裳之下是何等窈窕诱人的风姿……也不知尝起来,是什么滋味。
“是,”小厮咧嘴笑道,“正等着您呢。世子,随小的往这边来……”
前脚话落,一阵剧痛袭来。小厮僵着身体低头,一片竹叶横在他颈间。
就这样一片细长的、不足一指宽的竹叶,却好似有千钧之力,嵌入他的咽喉之中。
“吴丘?”
赵文瑞狐疑地开口,奇怪小厮怎么没了动静,抬手推了推他,小厮的身体就这么直直栽了下去。
鲜血淋漓。
赵文瑞面色骇然,一声尖叫卡在喉咙,青年修长的手如鬼魅一般,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
“世子,”他垂眸轻笑,眼底的暗色沉沉如血雾,“郡主在哪里?”
……
疼。
舒窈捂着额头,又忍不住抽了口气。
原本平坦的地方已经鼓起一个包,稍微一碰便疼痛不已,不用想也知道有多严重。
大脑像是蒙了一层混沌的雾,舒窈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意识到自己正坐在软轿之中。
她怎么会在这里?先前发生了什么?
她被一个眼生的宫女领去了望湖亭,看见她送给郑月瑶的新婚礼正摆在亭中的圆桌上。她打开漆木盒,接着腿一软,漆木盒从她手中跌落,她的脑袋也磕到了桌角……
软轿被放了下来。
舒窈听见宫女的声音:“就送到这里,你们走吧。”
是这个把她领过来的宫女。
她是谁的人?她要做什么?
越来越多的疑问浮现在脑海之中,偏偏越想越想不明白,思考能力好像在这一刻停滞了,舒窈急得红了眼,不知自己为何变成了这般。
软轿狭窄,舒窈头一回觉得身上的斗篷这么厚,竟让她热得透不过气来。
脚步声渐近,她连忙闭眼,佯装自己仍在昏迷之中。
彩蝶撩开车帘,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熟睡的舒窈。
她幼时被卖进皇宫做侍女,后来又被安排在东宫做事,比舒窈大不了几岁。但平日里的活动区域甚小,一年到头都见不上太子几面,宫里的其他贵人,自然也要避让,就算见着了,也不能抬头。
原来这便是皇室最尊贵的郡主。
芙蓉粉面,冰肌玉骨,每一根青丝都散发着美丽的光泽。彩蝶自诩在宫女中已算姿色过人,一直想爬上太子的床,可在这样真正的美人面前,也失了颜色。
舒窈的手上戴着一串手链。
温润清透的和田玉,造型精细的金丝香球,点缀在少女白如霜雪的皓腕上,也只有这样皇室精心娇养的美人,才能将这样名贵的物件戴出韵味。
同为女子,看着自己这双因浣衣而粗糙不堪的手,一抹妒恨划过彩蝶眼底。她捉住舒窈的手,用力将手链拽了下来。
好疼。
舒窈用力咬唇,吞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