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外,青年的身姿挺拔如松竹,好像比起往日,又多了几分不清不白的味道。殿外严寒,他也穿得厚实,只是脖颈那抹暧昧的红痕,又清晰地提醒着舒窈二人之间发生过什么。
舒窈有一瞬间反应过来昨夜为何没有休息好——往常在华羲宫,李明寂就宿在她卧房旁的暖阁,半夜做噩梦或是要喝水,他都会准时出现在她身侧。
之后搬去郡主府,她虽然给李明寂准备了单独的院落,但那夜遇到蛇之后,李明寂便搬到了海棠院的厢房,同样在她一眼就可以看见的位置。
而昨夜,没有李明寂在身边,她居然不习惯了。
“郡主。”
李明寂开了口,温和的眼眸中浮着浅浅笑意,“郡主昨夜休息得如何?可有难受?”
难受……什么难受?
舒窈愣了半晌,旋即红了脸,用眼睛无声地警告李明寂:昨天什么也没发生,不准乱说!
李明寂微笑,更换了话题,“郡主唤属下,是有何事?”
舒窈道:“带你见个人。”
其实不把李明寂叫过来也可以,但舒窈发现,让她独自一人面对李明寂的父亲,她居然会……紧张。
这怎么能叫紧张呢?定是因为过去李进驳了给她修郡主府的折子,而她没有跟这种臣子打交道的经验,才会感到忐忑。
手却忽然被轻轻牵住,攥紧的手指被一根一根温柔地掰开,舒窈怔怔地看着李明寂,对方只是温和一笑:“衣裳都要被您抓破了,郡主是在紧张吗?”
少女顿时恼羞成怒,仿佛雪团炸开了尾巴:“本郡主才没有!”
李进忐忑不安地在内室来回踱步,桌上的茶水已经凉透。他抬起头,看见自己的庶子与郡主正旁若无人地打闹,少女脸颊红红,比起怒火,更多是娇嗔,青年眼眸含笑,气度从容。
身边人无一人抬头,皆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仿佛小郡主平日与他的庶子就是这般相处,所有人都已经习惯。
只有李进感到惊诧。
可又好像没有那么意外。他很早之前,就觉得这孩子与一般人不一样。
他太沉静了。
不会哭不会闹,仿佛没有正常人的七情六欲,懂事到让人心惊。
“二郎。”
李进低低地唤了声,心里泛起一丝苦涩。华羲郡主愿意对他伸出援手,是为了李明寂吧?
李明寂颔首,淡淡道了声父亲。
舒窈的眼睛滴溜溜地转。这是亲生父子见面,怎么紧张的反而是父亲?这对父子果真奇怪。
不过,有李明寂在身边,舒窈就像小孩儿找到了靠山一般,说话都有了几分底气:“李大人,这下该告诉本郡主你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了吧?”
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最开始更“柔弱”的人,分明是李明寂,总是舒窈在为李明寂撑腰。可随着李明寂在她面前渐渐卸下伪装,她已经不自禁地开始依赖他。
李进并未察觉二人之间流动的暧昧,他垂下眼眸,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眼里浮动着泪花:“但求郡主,为臣爱女讨回公道!”
自李晴初被秦阳侯府纳为妾室,她与李家保持着书信往来,偶尔也会在宴会上见面。李夫人心中哀怨,见她气色不错,的确受到了秦阳侯的爱护,便也放下心来。
谁知前段时间,李晴初忽然失去音讯,一直没有家信寄回府中。李夫人托人询问,也只得到了李晴初正在静养的消息。
尤其是前几日,京城有不少宴会,李夫人问遍了人,还找到了新秦阳侯府的婢女,那婢女却说,已经许久不曾见到李晴初了。
听闻秦阳侯近日与昌平侯走得近,李进便趁着今日休沐,到昌平侯府走一趟,看看昌平侯世子有没有见到李晴初。
谁知昌平侯府前街竟横着一具尸体,衣不遮体,脸上的皮肤已经呈腐烂之势,正是李家苦寻多日的李晴初。
“臣已经问明白了……”想起今早所见与哭得肝肠寸断的妻子,李进亦是眼前发黑,“是秦阳侯……他把臣的女儿送给了昌平侯世子。”
李晴初,是被昌平侯世子活生生玩死的!
倘若不是昌平侯世子昨夜并未归府,这具腐尸也不会被发现。他的女儿,一条年轻、鲜活的生命,就被这么随意地丢在了路上。
李进一刻也等不停,收走李晴初的尸体,便来进宫问圣。听身边人说,昨日雍帝大发雷霆,把皇后关进安顺宫思过,昌平侯世子也被关了起来,他无法与昌平侯世子对峙。
可就算昌平侯世子承认是他害死了李晴初,他又能把他怎么办?这些勋贵便是如此,人命在他们眼中便如草芥一般不值一提。
何况李进曾在刑部任职,熟读大雍律法,知晓律令中有“八议”之说,即帝王的亲戚、才能卓越的大臣贵族等八种人,除非犯下谋逆叛国等“十恶”大罪,一律罪减一等处理。也就是说,即便李进把昌平侯世子告到了大理寺,昌平侯世子所受到到处罚,恐怕只有交